見他並沒有主動提起和崔振豐談話內容的打算,寧婉清也就沒有追問,微一沉默後,她隨意起了個新的話題:「對了,到時候你要和我一起去給沈公子送行麽?」


    花令秋倒茶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她:「好啊。」


    她莫名從他這短短的兩個字裏聽出來了點兒陰謀的味道。


    「對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他突然說了一句。


    寧婉清下意識地以為他要說崔家的事,不由屏住了呼吸,點頭示意他往下說。


    誰知他開口時卻道:「我發覺平心對音律很有天分。昨天在燈會上遇到有人用音律出字謎,他反應很快,上次他幫我做琴送給你的時候很多地方也是一點就透。你有沒有想過讓他往這個方向培養一下興趣?」


    她有些意外地一愣。


    見她不說話地望著自己,花令秋漸漸也有點兒不自在起來,隨意彎了彎唇角,說道:「我隻是提個建議,你若覺得不好就算了。」


    說到底這是寧家的嫡長公子,又是她放在心尖上看重的同胞弟弟,就算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好好讀書習武,但也未必願意接受他徹底放棄家學,轉而跑去鑽研音律樂器的?也不知她會不會很避諱聽這些。


    但就在他以為她會生氣的時候,寧婉清卻望著他笑了,眉眼彎彎,笑得煞是舒心。


    「沒有,」她搖搖頭,笑著說,「我隻是很高興,你會這樣為他考慮。」


    她是知道他的,在花家這麽多年早已練就了一套置身之外的本事,於他而言不摻和便是明哲保身——但也是疏遠。


    可他現在卻主動跟她提了這樣的建議,她回過神後幾乎是瞬間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我也已經想通了,反正有我坐在這個位置上護著他,」她含笑道,「隻要他開心,腳踏實地,七十二行想做哪一行都可以。他小時候受了這麽多苦,沒道理我還要逼著他做不想做的事——你盡管為他安排修習,父親那裏我會去說。」


    花令秋默然地凝眸看了她良久。


    「長姐如母。清清,」他說,「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寧婉清一怔,旋即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指,下意識地揚起一抹「輕鬆」的淺笑,說道:「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你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她想,他大概下一句便要對她說——「清清,你其實值得更好的男人」。


    花令秋笑了一笑。


    「沒什麽。」他卻說,「我隻是有感而發。」


    「有感而發?」她有些意外,但心緒平靜下來的瞬間,她忽然就想到了什麽,「你是說……陸姨娘?」


    花令秋彎了下唇角,沒有說話。


    寧婉清看著他這副好像雲淡風輕的樣子,突然間心裏就湧上了一陣軟意,溫聲道:「你想和我說一說麽?」


    他看著她,須臾,淡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妻妾之間那點兒事,你應該也很清楚。」


    寧婉清對花家的這點兒事倒也確實不能說毫不知情。


    凡是認識花仕明的人都知道,他對他的夫人那是一片丹心,這麽多年除了陸氏這一個妾室算得上是兩人中間的汙點,他們兩的感情經曆可以說是比最白的宣紙還白。


    但陸氏的介入,卻也隻能歸結為一句「天意弄人」。


    花仕明和薑氏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少年情感剛剛萌動之際就已互相鍾情,後來兩人到了議親的年紀,雖然花老城主和老夫人都不太看得上薑家這個稍顯寒酸小家子氣的旁支,但看兒子喜歡也就沒有過多反對,早早地就親上加了親。可薑氏之後五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花仕明又是花家的少主,長輩自然也就坐不住了,問了問兒子媳婦納妾的意思,花仕明開始還反對,後來在薑氏的勸說下才勉強接受了父母的安排。


    可誰知,陸氏進門後剛懷上了孩子沒幾天,薑氏也查出有了身孕。


    原本那個時候花老城主和花仕明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倘若陸氏生的是兒子就當做繼承人來培養,但薑氏懷孕的消息卻打破了原有的安排——再後來,就是薑氏出意外早產,花宜春先一步落了地成了花家長子,而花令秋作為庶子,卻頃刻間已處境大變。


    再之後,便是花令秋在薑氏的「寬懷」之下被抱去了她身邊撫養,而他的生母陸氏則因「感念老爺和夫人的厚待」去了莊子上潛心禮佛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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