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匣子走回來,重新在她麵前落了座。


    「我在花家的那些年,你也大概知道我是如何過的,」他說,「這些話我如今也都不瞞你了。那時我雖然表麵過得平靜,其實心裏並不怎麽好受,飛雪和大哥雖然都待我很親善,但他們畢竟是薑夫人的親生子女,有些話我永遠不可能對他們說,而且……為了彼此都好,我與他們之間也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後來,就是在那個時候,恰好崔蓁蓁出現了。」花令秋垂眸看著放在麵前的木匣,默然片刻,神情間透著些許感歎,「那年我生辰,突然收到了她送的禮物。」


    他說到這兒,略略一頓,將木匣打開,伸手推到了寧婉清麵前。


    「我至今留著,不是因為思念送禮之人,隻是這份禮物對當時的我來說意義不同尋常。」花令秋緩緩說道,「所以,與其說我喜歡過她,倒不如說——我曾十分珍惜這份心意。」


    匣子裏靜靜躺著一方白玉鎮紙,玉質並不見得多麽上等,通體也沒什麽花紋雕刻來裝飾,唯有朝上的這一麵刻著筆法略顯青澀的四個字——自在隨心。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那時盡己所能想要追求的,是這份心意。」他說著,淺淺笑了一笑,「或是因為心中想象的太過美好,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忽略了她的異樣,將她的若即若離當做矜持守禮。直到她成親之後,我才漸漸冷靜下來,看明白了許多事。」


    花令秋微斂笑意,認真地看著寧婉清,說道:「清清,說了你大概不信,但我對她確實早就放下了。」


    寧婉清仿佛入了定似地看著匣子裏的鎮紙,許久,才語氣複雜地開口說道:「你是說……這禮物是她送你的?」


    這個「她」字咬地很是意味深長。


    花令秋拿不準她這個神情語氣是什麽意思,秉著來之不易須珍惜,心上人尤其得罪不起的原則,為保平安,他忙道:「我真不是惦記她,真的。其實今天若不說起這件事,我都快忘了這東西還留著,哪像你送我的那個筆枕,你瞧,我日日放在案頭用著呢!」


    寧婉清突然很想長歎一口氣。


    握著這方熟悉又陌生的鎮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誰能想得到,她和花令秋之間居然隔著這麽大一個誤會?她以為當年送出去的禮物被他棄如敝屣,而他呢,卻一直以為那是別人所贈,甚至因此情根別種,令她悵然失落多年。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當年一時矜持沒能當麵相贈,讓人有機會冒名頂替,就此造成了他們多年的錯過。


    還好,上天終是眷顧,又給了他們一次機會,而她鼓起勇氣抓住,將他留在了身邊。


    寧婉清越想,心裏越發激動起來,眼眶也越禁不住發酸。


    花令秋看她像是要哭,頓時一愣,回過神來忙起身走到她麵前,急道:「你別哭啊,我哪句話說錯了你好好跟我說成麽?」


    他從未見過寧婉清哭,心裏著實有些發慌,同他以往對別的女人那些梨花帶雨、撒嬌施媚通通無感的心態截然相反,一時之間竟然隻憑本能行事安撫,全然忘了以寧婉清的性格,是絕不會為了他和其他女人的過往在他麵前示弱掉淚的。


    寧婉清當然不會哭。


    她一紮頭就把自己埋進了花令秋的懷裏,抬手環住了他的腰身,緊緊抱著。


    「你以為我是傷心地要哭麽?」她屏住因激動而忍不住有些發抖的音腔,按耐住狂湧的心緒,含笑道,「我是笑你笨,連自己的心意也搞不清楚,白白浪費這麽多時間。」


    她覺得自己虧死了,怎麽這個人這麽笨的?既然發現對方不大對勁,難道也不會懷疑一下麽?還要不聽不看地活在想象裏執拗下去,害得她黯然失落這麽久,她才不會還讓他看見自己高興地想哭呢!


    花令秋這會兒早就被她難得的主動給驚呆了,寧少主居然對他投懷送抱了!自己怕不是做夢吧?!


    早知告訴她自己和崔蓁蓁以前的事還有這效果,他就該把這段往事拉長再拉長,最好是分成章回體,每天給她講一段。


    想到這裏,花令秋暗喜地回抱住她的時候,不免也有點兒遺憾。


    兩人這麽靜靜地抱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來還有件最要緊的事沒問,便趁著氣氛好,小心翼翼地遞了句話出來:「我笨過我自己承認,不過你可承認你也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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