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帷幔後笑了一笑:「老夫自然是信得過寧少主的,隻是不知寧少主是否也同樣信得過我?」他如此說著,卻也不打算等她回答,便又再續道,「雖然這隻是一樁交易,但還請寧少主放心,老夫別的不敢說,可在做買賣這樁事上還算是講信義的。寧少主大可不必為此過多憂心。」


    寧婉清立刻捧場道:「先生這是哪裏的話,婉清在此受教多日,早已知曉您老人家光憑這身本事來教訓晚輩就已綽綽有餘,何須用得上什麽陰謀?晚輩自不敢如此高看自己。」


    言罷,她便很是誠懇的樣子又道了回謝,說是有勞他借此機會帶引自己增長閱曆,還托福額外賺了些銀子雲雲,末了,似頗為敬重地又再與他道了別,這才轉身離去。


    清風從虛掩的門縫間潛入,吹拂出帷幔上陣陣波紋如湖中漣漪微漾。


    良久,簾後傳來一聲低笑,有人喃喃自語,輕道:「小騙子。」


    因此次關外之行有花令秋做向導,寧婉清便很是放心地把準備沿途所需物資的事都交給了他來決定,自己則在最短時間內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手底下的人以確保諸事運轉如常,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後,兩人便帶著各自的近身隨侍啟程上了路。


    直到初秋時,他們才終於抵達了天池關。


    在鎮上尋了家客棧稍事休整地住了一晚之後,次日上午,一行人才騎著馬出了關。


    天池關外以天池山一線為界,分為東西兩邊,早年間這片廣闊地域原本一共生活有大大小小近百個部族,後來因這些部族間時常混戰,開始隻是有些較小較弱的部落或消亡或被吞並,但在多年前經曆了一場當時最大規模的戰爭後,最終隻有十六個部族生存了下來,也就是如今人們通常所說的「天池十六部」。


    這十六部又以各自本源和聯盟為基礎,大致分為了四方,而主要出產馬勒茶的區域就位於西北方,也是最大的戈壁沙漠所在之處。


    寧婉清沿途聽著花令秋講述這些淵源,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風景,不禁大感讚歎。


    她原以為關外之地隻有孤寂與清苦,誰知還有這般的天高地闊,讓人見之亦不由心懷舒展。


    黃昏將至,他們終於行過一片綠洲,遠遠看見了不少帳篷,穿著異族服侍的人穿梭於其間,有些正在自家門前生火做飯。


    「這是北山烏達部,」花令秋下馬拉著韁繩,與寧婉清並肩而行,望著前方的帳篷群說道,「族人雖少,也並不善戰,但因他們世代在這天池山下行醫,所以雖然族群弱小,但卻是唯一沒有遭受過其他部族侵擾的。」


    「那馬賊來的時候怎麽辦?」寧婉清想到關於響馬的那些傳聞,不免有點為眼前這些過著寧靜生活的人擔心。


    「以前偶爾也會來掃蕩一番,」他說,「後來大概見這裏撈不到什麽油水,又不敢搶人回去,就不怎麽來了。」


    寧婉清好奇道:「為何不敢搶人?」


    「因為這些原醫部族的人少一個就沒一個,」花令秋說道,「其他部族的人也不會答應。馬賊凶悍歸凶悍,但也沒那個膽子敢斷了那麽多部族的活路,他們惜命也愛錢,所以主要打劫的還是往來行商。」


    關於響馬打劫往來行商的事,向來流傳極廣,寧婉清雖沒有到過關外,但坐在家裏也沒少聽說這些事,據說豐州凡是有做關外貿易的商賈,無一不曾遇到這種事。


    就連花家這樣的積武之家,過去在和響馬交手的回合中也是各有勝負。而寧家因自知商貿實力不足,所以一直沒有涉足這類買賣,自然也就沒有和馬賊遇上過。


    說到這裏,寧婉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當初被父親派到這邊曆練,」她忽而看著他,問道,「也曾幫過鋪子裏押貨麽?」


    花令秋知道她是在後知後覺地為他擔心,便笑道:「去是去過,但隻是走一些很安全的路線,也不是什麽要緊的貨物。」


    薑坤也不是個傻的,自然知道對待他這位花家二公子既不能過於虧待,也不能讓他出風頭——雖然大家都知道花令秋是個繡花枕頭,可萬一在押送重要貨物的路線上沒有遇到馬賊,又或是遇到了馬賊可他卻活下來了,那說出去就都是他的功勞,再者說,薑坤也不敢真的讓他出事,花令秋怎麽說也好歹是花仕明的親生兒子,慫恿著花仕明把這不成器的兒子丟過去曆練也就算了,若是前腳過去後腳就讓他出了事,花仕明就算是看在薑氏的麵子上,也不可能不把親生兒子的死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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