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聯合醫院器宇軒昂的大樓立在整個醫院的正中央,連著跟好幾個人打聽過之後,程知予找到了薄晉洲跟她說的住院部大樓,跟值班護士再三確認,這才找到了陳錦言父親所在的icu病房。


    陳老爺子麵上帶著氧氣罩,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跟陳錦言描述中那個揮著棍子把他打出家門的人完全不一樣。門口坐著分別染著紅色和栗色頭發的兩個姑娘,程知予定了定神,步履緩慢地走向她們。


    上次從新加坡回去之後,陳錦言跟她說過上次去酒店找他們的人的名字,程知予記得很清楚,那個一頭紅發的姑娘姓陳名冉,是陳老爺子跟沈池的母親生的孩子。她還是像上次一樣沒禮貌地衝著程知予指指點點,程知予直接忽略掉這個人,目色平靜地跟沈池對視。


    半晌,沈池輕笑一聲,“果然是錦言上心了的人。”


    沒由來的一句話讓程知予愣了愣,她見沈池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穩步跟了上去。


    下樓之後轉了幾個彎,沈池停下腳步。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張空蕩蕩的床,趴在床邊的那個人赫然就是許微微。


    程知予皺了皺眉,“人呢?”


    “他一眼都不想看到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沈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看向程知予的時候臉上帶著溫順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在上一次見她的時候見到還覺得看著很順心,可是在現在的程知予看來,格外惡心。


    “你……”程知予的目光停留在她微揚的嘴角上,她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為什麽要在給她打一個那樣的電話之後又對陳錦言的去處毫不在意。可是她什麽都沒問出口,目光中的疑惑一閃而過,她轉身走向了出口處。


    值班醫生很熱情地跟她解釋了陳錦言現在的身體狀況,得知他隻是腿腳不那麽方便,程知予心頭的大石才算是放了下來。


    許微微還在睡覺,看樣子她也不可能知道陳錦言去了哪兒,程知予在醫院門口定了定神,又試著撥了一個電話。


    依舊是關機,想來從手術室出來就壓根沒開機吧。連續兩天進行了脊椎骨髓抽取,程知予一想到這兒,心口就一抽一抽地疼,漫無目的地走在醫院附近的街上。


    不遠處的肉骨茶招牌一閃一閃的,程知予腦中突然閃過了之前來新加坡時那個店主跟陳錦言熟稔聊天的態度,她邊歎邊笑,抬手招了輛出租車,“東海岸的小吃一條街。”


    遠遠的,她看到燈光閃爍的海岸,心下翻騰的情緒不斷上湧,下車的時候她直接甩給司機師傅一張大票,頭也不回地奔向程遠之的店。


    店門上掛了“停止營業”的牌子,但是透過玻璃,程知予清楚地看到角落處暖橘色的燈光下,陳錦言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眼角眉梢全然沒了平日裏的淩厲與倜儻。


    她捂著嘴,不知不覺間,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突然,一個剪著蘑菇頭的小姑娘湊上前來,“小姐,你怎麽哭了?”


    她胡亂地抹了抹眼淚,正要說話,那個小姑娘“啊”了一聲,指著她說:“你是錦言哥前一陣子帶過來的那個姑娘對不對?也姓程!叫什麽來著?”她撓著頭怎麽也想不起來,程知予扯著嘴角笑了笑,“程知予。”


    “對對!”小姑娘拉開門,“怎麽來了也不進去呢,錦言哥也不知道怎麽了,來了就喝酒,連我哥問他話都不理。你可得管管他,哪兒那麽傲氣。”


    小姑娘的話離她越來越遠,程知予眸色中帶著說不出的柔情,就那麽看著那個悶頭喝酒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錦言無意間一抬頭,看到門口穿著卡其色風衣的人,驀地笑出聲來,他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什麽,程知予沒聽清,她慢慢走近,蹲在他的麵前,輕聲問:“剛才說的什麽?”


    “這次都能跟我對話了。”陳錦言抬手摸向她的臉,觸及到的卻不再是虛無。他愣了一下,手順著程知予的臉描摹許久,停在她彎彎的眉眼上,“是真的嗎?你真的來了嗎知予……”


    程知予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陳錦言,她心口疼的厲害,眼睛一酸,又有眼淚流了出來。


    陳錦言見她哭,手忙腳亂地想拿東西給她擦,可是桌上東西太多,他又喝了那麽多的酒,根本就找不到紙巾。


    程知予趴在他的腿上,眼淚順著眼角沾濕了他的褲筒,陳錦言攸地停了下來,搓了搓臉,甚至不敢往下看,生怕眼前的這個人像前幾天一樣還是幻影。


    他試探著把手又探了過來。


    程知予發狠一般一把拽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抽了骨髓連神經都收到了影響,還是因為腦中僅剩的這一人如今就在眼前,陳錦言仿佛沒了痛覺一般嘴角帶著微笑。


    半晌,他把程知予拉起來摁到他的腿上,程知予隻覺腰間一緊,唇上就被混著酒精和薄荷氣息的東西覆蓋住了。


    輾轉吮*吸,沒有絲毫情*欲色彩的吻在暖橘色的燈光下格外動人。不知道過了過久,陳錦言把程知予緊緊地摟在懷裏,低聲開口詢問:“什麽時候到的?”


    兩個人呢喃了許久,程知予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了這是在別人的店裏,自己還坐在陳錦言的腿上。她掙紮著想要站起身,被陳錦言一把按住,“先別起來,聽我解釋。”


    他緩緩地開口,向她解釋了當年的事情。


    他母親生下他的時候就去世了,然後在他六歲那年,父親領回了那個女人,連帶著她的兩個孩子:沈池和沈微。


    那時候陳錦言還那麽小,除了沉默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方式可以反抗。他在那個家成為了唯一一個格格不入的人,每天早出晚歸,在家的時候不再多說一句話。


    沈池是唯一一個一直對他笑臉相迎的人,她甚至跟蹤他到了他自己的秘密基地——一個小池塘,美其名曰保護他的安全。


    當年幼時的玩笑話成真,陳錦言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中學畢業那年,他喝得爛醉如泥地回到家,一刻不停地來到這個小池塘,卻因為腳步不穩而跌了下去。


    鋪天蓋地的水將他覆蓋,黑暗之中,沈池緊緊地拽住他的手,呼喊到聲音嘶啞,才引來了管家。


    為了救他,她的手臂脫臼進了醫院。陳錦言不知道該怎麽報答她,隻能晝夜不停地守在她的床邊。


    很俗套的關於救命恩人的故事,卻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貪心而引起了他的反感。他開始躲著她,卻不料,他的逃避激起了她的憤怒。


    在他成年禮的那一天,沈池當著全家宣布,她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是陳錦言。


    陳老爺子勃然大怒,幾乎要將陳錦言打死的時候,沈微站了出來,極力地替陳錦言辯解。她不能說出她親眼見到自己的姐姐跟一個陌生男人苟*合,可是單薄的一句“不是錦言哥”怎麽可能讓別人相信。


    亂棍之下,陳錦言嘴角流著血恨恨地說:“我多想自己從來都沒出生在這個家裏。”老爺子也動了怒,高喊著讓他滾出這個家再也別回來。


    就這樣,沈微跟著陳錦言去了美國,一過,就是這麽些年。


    程知予終於明白為什麽陳錦言這麽不願意提起過去,她依偎在他懷裏,除了輕輕拍著他的背,什麽也做不了。


    後來陳錦言曾經說過,他其實很篤定,程知予一定會等著聽到他親口的解釋,也一定會原諒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她真相。原因很簡單,她是程知予,他愛的程知予。


    可即便是這樣,真正經曆起來的時候,那種心慌和心亂如麻遠遠不像他篤定的那麽簡單。那時,他後怕般地緊緊將程知予摟在懷中,全然沒有了穩操勝券的心境。


    後來程知予也明白了,沈池挑了一個對她自己來說最好的時機向程知予挑釁,原本以為那麽瘦瘦小小的姑娘在從陳錦言口中得知真相之前就會逃得遠遠的,哪裏想過,陳錦言愛上的人,豈是那麽膽小怕事的人。


    仗著自己虛弱,陳錦言鬧騰著怎麽也不肯回醫院。無奈之下,程知予讓司機師傅把車開到了濱海灣金沙酒店。


    陳錦言攬著程知予的腰,走起路來腳底生風,進門之後反手就把程知予抵在了門上。程知予手中的箱子和shen上的風衣同時落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落地響聲。


    他輕笑著將她托起來,細細密密的wen落在了她的耳畔。


    她被吻得有些暈眩,迷迷糊糊之間,陳錦言抱著她的手緊了緊,tui部的肌肉明顯地收縮了一下。


    程知予腦子裏突然冒出來值班醫生跟她說的話,他的腿腳受到了影響,這麽想著,她沒由來地心裏一疼,趴在他的耳畔不知說了些什麽。


    陳錦言被她逗地笑出聲來,把她橫bao起來扔在了chuang上。


    浴室之中,陳錦言突然想起來他們上一次一起來新加坡的時候,程知予喝醉了酒哼哼唧唧地哭個沒完,他心煩意亂地把她bao回房裏,情緒像是突破閘門的洪水一般,俯身wen在她的嘴角。


    那應該是她的初wen吧,陳錦言嘴角勾起一個笑,時而想起那一夜她過敏的時候自己險些失控,時而想起那一晚海邊璀璨的明星恰如她微笑起來的時候會發亮的眼睛。


    他從浴室中出來,隻在腰間係了一條浴巾。坐臥在chuang上,他牽起程知予的手,藍寶石戒指在她的手指上熠熠生輝,襯得她膚白勝雪。程知予緊張地拉開裙子側麵的拉鏈,他們shen上的遮蓋物同時滑落,美好的shenti再一次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陳錦言輕舒一口氣,“太美了。”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她身體的每一個隱蔽處。拍了拍自己的fu部,“上來。”


    剛才程知予說“這次她在上麵”的時候他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到她微微泛紅的小臉這才反應過來她是擔心他的身體狀況,當時他也沒反駁,隻是笑,飛也似地衝進了浴室。


    燈光微醺,兩具美好的shenqu糾纏在一起,他們的身影隨著他們的動作起起伏伏,落在白色的牆壁上,旖旎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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