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必不必在意你的仇敵安在你身上的罪名。至於你是我的未婚妻,才有資格報仇。嗬,阿珞,你是我的未婚妻,這本來就是事實,為何要去想如果你不是這種沒意義的假設。就像我是肅王,我是我父皇母後的嫡子,難道就要因為別人厭惡我這個身份,我就也要假設我不是嗎?你記住,你是我的王妃,這就是事實,別人不願意也好,害怕也好,痛恨也好,你都是我的王妃,我在乎你,願意給你所有王妃應該得到的一切,跟他人又有何幹?」


    他的確安慰到她了。


    應該說是他堅定和話中的不可置疑影響到她了。


    她在他懷中轉過身,抬頭看他,雖然她的眼睛仍被淚水蒙著,但還是看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睛的專注和似乎整個世界隻有她的關切。


    她大概是被蠱惑了,低聲道:「謝謝,王爺。我現在,有一點感覺到,我是你的王妃了。」


    那種好像突然貼近了的感覺,就是前世他們一起生活了好幾年,她也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想,她也有一些願意去做他的王妃了,不是以前她答應他的那種願意,而是真的有一些就是站在他身邊的感覺,那種願意。


    他低頭看她,一向黑如無盡黑夜和墨汁般的眼睛裏劃過一絲異彩。他俯身在她耳邊道:「嗯,我很期待。」


    說完卻沒有撤走,而是繼續低下了頭去,印在了她的耳後,他的唇又熱又燥,印在明珞的臉頰,後頸,很燙,有些軟卻又有些糙,明珞沒有躲開,甚至慢慢伸手回抱住了他,閉上了眼睛,由著他的吻慢慢滑下,越來越深入,原本她全身都是冰冷的,慢慢也熱了起來。


    她的心這樣冰冷孤寂,好像隻有他的擁抱才有那麽一點點熟悉和溫度,讓她自己不像是墜在一個深淵中,孤獨又惶恐。她又突然想到,他從九歲的時候開始顛沛流離,躲避著他兄長長年累月的追殺,每日看著鮮血從劍上流下,滴答滴答,但每晚卻又隻能抱著他的劍才能入睡,想到這些,她的孤寂好像又沒那麽嚴重了。


    明老太爺在和明珞談話之前先見了肅王。


    他尚躺在病床上時,就讓人遞了信請見肅王,這裏趙铖倒也沒有和他計較,親自上門見了他,二十九,這一年大年夜的前一日。


    明老太爺尚很虛弱,他靠坐在軟塌上,嘶啞著聲音道:「不能給王爺行大禮,還請王爺見諒。」


    趙铖道:「不必多禮。」


    沒有客套說‘國公爺病重,本王本該上門探視’什麽的。


    明老太爺苦笑了下,道:「王爺,我們明家為承恩公府,太後娘娘的娘家,過去這十多年來蒙受皇恩,看似已經站在了京城勳貴世家的頂端,繁華似錦,卻不曾想內裏基石早已被蛀,隻需外力輕輕一推,整個家族可能都會崩塌。」


    趙铖笑了一下,但隻那麽一閃而過,明老太爺看到的還是他麵無表情,冷漠的一張臉。這個人的冷漠像是浸入了他的骨子裏,渾身都散發出肅殺陰寒之氣,不過打交道數次,他的心機謀略已經讓人心生恐懼,不寒而栗。


    成武帝和淩皇後竟然生出了這樣一個兒子。


    若說明老太爺在最初還覺得外孫畢竟已經在皇位多年,朝堂裏外都有先帝安排的明手暗手,肅王不過是蠻荒之地成長起來的蠻將,雖有兵權卻未必有掌控朝堂之力,女兒和外孫未必沒有勝算,可不到一年,不過八九個月的時間,明老太爺見了他幾次動作,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他咳嗽了兩聲,見肅王一直未有出聲,便續道:「王爺,這幾日我明家之事,想必王爺已經知曉。我愧對次子,愧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女,即使知曉了一切,卻也做不到多少,能做到的不過隻是處置周氏,約束長子,讓他有一天從朝堂上退下來。他是一個狠毒之人,但我卻做不到他那樣絕情,所以在珞姐兒眼中,怕仍是會覺得我在包庇長房。可是我老了,唯其一子,做不到親手料理了他。不過,我能做到的就是,將來王爺若是要處置他,老臣也不會多出一句聲,不會在珞姐兒麵前多求一句情。」


    他在告訴他對此事的處理,和對他的試探。


    趙铖卻對他的試探並不感興趣。


    明老太爺苦笑了下,慢慢伸手取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才啞著聲音繼續道:「老臣請見王爺,並不是想求王爺高抬貴手,放過我那長子,放過明家。」


    「老臣請見王爺,隻想問王爺一句,老臣能否把我那孫女托付給王爺,將來就請王爺能念在我兒為你身死,其母也因此斃命,還是她身邊的至親所害,以致這孩子一世孤苦,自幼多災多難,身邊雖有至親,卻皆是居心叵測之人,唯怕不能食了其骨血盡用。王爺您能否念著這些,待他日明家崩塌之時,仍能護得她的周全。」


    說到這裏思及次子,思及這麽多年明珞曾經莫名其妙遇到過的意外,已經是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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