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並不是為了我自己來尋你,我隻是想告訴你,像我們這樣的身份,真心最難求,我看出景世子對你之意,而且你也說了,我們都算是一起長大,你當知道他的品性,所以這才願意替他來見你一次,若你對他有意,為何不能大膽一些?」


    「朝中局勢,哪怕我不懂朝政,也知道肅王殿下和你們明家將來不能善了,你夾在其中到最後又能如何?更何況肅王殿下後麵還有一堆功臣能將,你嫁給他,將來怎樣都會是一路艱辛。至於西蕃王府,西蕃王府雖然也不是什麽好去處,但如果那個人是真心待你的,你也喜歡他,就值得一試,總強過夫家和娘家是死敵,誰輸誰贏到最後被撕裂的最狠的都是你。」


    溫喜性子安靜平淡,過往明珞和她雖也多有接觸,私下卻並無什麽來往,此刻倒像是第一次認識她 , 其實她前世都看清了誰呢。


    不過明珞聽了溫喜這麽一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好,交淺言深,不說溫喜並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情況,就是她,明珞也不知道溫喜口中的梁析是誰,對她的真心也到底是不是她口中的真心,更不好亂置一詞。


    她很荒謬的竟然想起木術的那所謂一試真心之藥。


    溫喜看明珞不出聲,就又有點無奈地笑道,「當然,我自然也是有私心的,不管我嫁不嫁予景世子,我都是要遠離京城,永遠去西蕃再不能回頭了,我當然希望做西蕃王世子妃的那個人是你,也希望有一個熟悉的人可以一起說說話。拋棄原來的一切,我也並不是一點都不害怕。」


    明珞聽了溫喜推心置腹的一番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竟然荒謬的想起了那位北黎教長老木術的那什麽所謂一試真心之藥 , 當初她不好拒絕木術長老的好意就收了那東西,還引得趙铖黑了好幾天的臉,還是她察覺不對把那藥扔給了青葉讓她收了,然後又想方設法哄了哄他才算罷了。


    以明珞看,那東西應該不過是個致幻之藥物,且不說試出來真心假意又能如何,最怕的就是趙铖心誌堅定,心神不能全部控製,若是藥物引他在意識清醒又不受控的情況下說些什麽話,想想後果都有些不好收拾,就算是真心,也讓人尷尬不適得很。


    所以明珞怎麽可能會去用那麽個玩意。


    她覺得有時候真心未必是最重要的,這東西又不是永遠一成不變的,反而品性和擔當應該更重要,就像她信趙铖,其實倒也未必就信他待自己的真心就能天長地久,不過是信他說出來的話必會守諾兌現罷了。


    不過此時溫喜這樣一本正經的跟明珞說了這麽一番懇切的話,明珞心底還是對她起了那麽一些歉意和莫名的同理心。


    前世她憑著對肅王的一點盲目愛慕之心,滿心信著親人們對自己的愛嫁給了趙铖而不得善終。她雖因不明溫喜的實際情況,不會去擅加判斷,但覺得把那一試真心之藥送她也未嚐不可。


    溫喜並不是個強勢彪悍的女子,至少明珞目前是沒有發現。


    若是溫喜拋棄了自己的身份和那人在西蕃改姓換名的生活,就是把自己的未來完全放在了那人或者也可以說是完全被景灝給捏在了手中,盲目的勇氣沒有相匹配的腦子和底氣去支撐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而且明珞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西蕃王很可能參與過當年先帝追殺趙铖一事,以趙铖的性子,若此事為真,很難說他將來會如何處理和西蕃王府的關係,溫喜這般去西蕃,不僅是她和她的夫君被捏在了西蕃王府的手裏,甚至可以說,和郡王府都是被西蕃王府給捏了個大把柄。


    世事難料。


    明珞心底歎了口氣,喚了外麵的青葉取了那試真心之藥進來。


    她在溫喜有點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將那藥送給了她,也端了認真的表情道:「溫喜,這個藥產自北疆,據說可以測試人的真心和假意,我也沒用過,不知道靈驗不靈驗。不過,我是不會讓自己依賴於別人的真心而生存,有則幸,無則棄之,所以這東西對我來說並無用。但你卻說為了真心,就可以拋棄一切,這原本是好的,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辨別出真心還是假意總之,這東西你拿去看看能否有用吧,希望你能一世平安順遂。」


    溫喜接過明珞送給自己的東西一時有些呆怔,哪怕她心地善良,與世無爭,不會覺得明珞此番贈藥之舉是對她前麵那番話的羞辱和嘲諷,至少也隱約明白,兩人真的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道不同不相與為謀。


    溫喜歎了口氣,沒再提景世子對你用情至深,並勸明珞替嫁西蕃的話。


    明珞不想收下溫喜的那兩幅畫,不過溫喜道:「先後娘娘的這一副畫像,你留下的確不妥,銷毀又是對先後娘娘的不敬,我且拿走,但淩姑娘這一副,是景世子送與你的,我也退不回去了,你且留下吧。我收下你這藥物,你也收下這副畫,若不喜歡,燒了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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