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吉一巴掌打過去,胖一靈巧地避開,秦煐撫案大笑。


    三個人嘻嘻哈哈地吃完了飯,且回尹竇在湖州的下處,並不曾閑走。


    當天晚上,萬俟盛要謝那參將的請客帖子便發了出去,不僅參將接到,湖州府的府尹、別駕、主簿等等一眾為前事忙活過的人,一個都沒落下。


    萬俟盛更是親自去了參將軍營和府尹府上請人,再三致意:“若不去可就是不給我麵子了!”


    萬俟盛自到了湖州,便迅速與眾人打成了一片。如今又這樣殷勤,眾人便都笑著點頭應了:“必去。”


    到了排宴那日,胖一便“奉命”帶了許多“仆役”去幫忙。


    秦煐等混在其中。


    果然摔杯為號要拿那參將時,府尹下意識地擋在了他前麵:“萬俟盛,你要幹什麽?”


    其實秦煐、彭絀、萬俟盛等人已經料定會阻攔此事的一定是湖州府尹,但親眼看到時終於還是有了一絲錯愕和傷感。


    隨著府尹開口,立即便有幾個人悄悄地向那參將靠攏而去。


    萬俟盛怪眼一翻,笑道:“府尹大人,我勸你不要管這件事。”


    府尹沉著喝道:“我乃是本府之尹,一應軍政大事皆行於我手。這樣大的事情,我不管怎麽可能?萬俟盛,你不要挾私報複!剿匪之事留了條大尾巴我知道,陳國公負氣而去我也知道。但這卻不是參將的錯……”


    竟然長篇大論地要給萬俟盛講道理起來。


    彭吉有些不耐煩,往前踏了半步,卻被秦煐一把拉住。


    此刻還暴露不得。


    但這一番舉動卻已經落在了有心人眼睛裏。


    人群中有幾個人,悄悄地後撤了一步,還跟旁邊的同僚小聲議論起來,仿佛根本就不關心參將的生死一般。


    又等了幾息,府尹大人聲色俱厲地說完,旁邊的主簿義憤填膺地跟上,之後便再沒了旁人。


    彭絀這才高舉聖旨,有氣無力地出現:“陛下有旨拿人。”


    眾人有些發懵。


    府尹和參將亦沒有見過樂安伯,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鄙人樂安伯彭絀,代天巡狩,奉旨查邊。如今順便將你們這湖州府清理清理,而已。”彭絀其實沒心情跟他們打嘴仗。


    頭一點,下巴一抬,跟隨的侍衛們一擁而上,直接將湖州府尹、主簿和參將都押了起來。


    三個人眼看著萬俟盛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心知逃不脫了,索性就不掙紮,由著他們鎖拿了。


    秦煐沒有出麵,而是和彭吉一道,悄悄地直接去了長史府的後衙。


    等彭絀和萬俟盛找到他們倆時,秦煐主動提出:“讓安貞哥審吧?”


    三個人都是一愣。


    這樣天上掉下來的功勞,秦煐不要?雙手奉送給彭吉?


    彭絀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哪家的老子不樂見兒子出息的呢?


    萬俟盛作為地頭蛇、當事人,自然是要陪審的,笑著請了彭吉一起去問那參將去了。


    秦煐不等彭絀說話,便也就告辭,獨自去了胖一府上。


    胖一正恭敬等著他:“事情完了?”


    秦煐刻板地點頭:“你給京裏寫封信,告訴他們一聲……”


    想了想,又糾結起來。


    他覺得彭吉人不錯。


    年紀雖然有些大,但是性情隨和,會照顧人,家裏父母雙全,心若赤子。


    昨天試探,在女色一事上,彭吉也還算有規矩。


    至於辦事的能力,就看彭絀一口答應讓自家兒子去問案,可知他對這個兒子十分放心。


    ——這樣的,應該算是不錯的了吧?


    秦煐腦補了一下彭吉得意洋洋地騎在高頭大馬上,大紅的花轎裏坐著小小的沈二……


    嗯,還算般配。


    其中哪裏還有些別扭,就不知道了。


    不過,算了,沈二從來都不是那種囿於禮法之人。自己隻管牽線,到時候讓她自己過目便是。


    做了決定,秦煐親自提筆給沈濯寫信。


    ——這等事,如何能讓旁人知道?雖然沈二這個女人沒羞沒臊,但畢竟名聲還是得顧忌的。


    胖一看著秦煐一臉糾結地揮毫,然後把寫好的信親手封了口,鄭重交給他:“給二小姐。”


    以為自家殿下終於開了竅,胖一高興得手舞足蹈,滿口答應,將那信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個平常絕不舍得動用的金絲楠木盒子裏,笑著拍胸脯打包票:“三天內一定讓二小姐收著!”


    秦煐看著他莫名興奮的樣子,怪異地打量了他幾眼,卻不細問,岔開話題且詢問湖州今年的天時民生。


    到了晚間,尹竇匆匆地又給章揚寫了信,連帶金絲楠木盒子,一起急命下人:“加急,馬上出發。”


    ……


    ……


    章揚看著尹竇滿紙的八卦,撚須大笑,遂提筆回信:“殿下情難自禁,已經忘了‘私相授受’四個字是不合規矩的了。這是好事。”


    自己且悄悄在院外擺了三塊石頭,磊成山狀。


    入夜,有人悄悄翻牆而來,取了章揚交托的木盒,也是一臉莫名地去了。


    隗粲予拿著那個盒子,半分為難都沒有,直接送去給了沈濯:“翼王的信。”


    沈濯有些傻眼:“給我?他給我寫信?從尹胖子那處寄回來的?”


    玲瓏瞪起了眼睛:“小姐,不要看,扔回給他!”


    可是計算腳程,秦煐他們此時怎麽也該順著長江到了武漢才對,怎麽會從湖州寄信回來呢?


    沈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金絲楠木雕折紙花鳥的盒子打開,看見了那封靜靜地躺在其中的信函。


    “沈二小姐妝次。


    “我與樂安伯父子途中接密旨折返,鎖拿湖州參將問案。


    “彭吉,字安貞,為樂安伯獨子。年二十二,體貌端莊,身體健康,經查無不良嗜好。


    “其為人率真,行事灑脫,頗特立獨行。


    “煐曾探問,其父母於彭吉婚姻事頗大度,並無挑剔兒媳之心。且樂安伯並無侍妾,其妻當不至於令獨子廣納顏色也。


    “竊以為此人合適。若二小姐無異議,待回京後,煐可請家姐與樂安伯夫人安排爾二人的相看事宜。


    “此行路遠,回京日至少在一年以後,二小姐可細細思量也。


    “秦煐,再拜。”


    這是,真要給自己做媒?


    沈濯拿著信,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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