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蔡氏是什麽來曆?”建明帝滿臉鐵青。


    綠春的表情也很難看:“就是章氏女。”


    他們早就知道章氏女進了宮,而且知道皇後一定會想辦法把這個章氏女塞進翼王府惡心沈家。


    說實話,建明帝樂見其成。


    畢竟,他對翼王的期待值正在一天一天地提高。


    這樣一來,翼王的後院就不能是沈家一家獨大。


    畢竟外戚專權這種事情,是曆朝曆代的皇家都無法忍受的。


    大秦的宗室力量薄弱。哪怕碰上個不曉事的帝王,他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製衡的。既然宗室無法對抗外戚,還能依靠誰?勳貴、內官?!那不成了黑暗無比的東漢?!


    既然如此,翼王的後院就得平衡。沈濯越聰明,就越要找跟她旗鼓相當的女人作為掣肘。


    這個章氏女,其兄章揚無名無分,一個白衣長史而已,卻能在翼王奮戰隴右的這大半年的時間裏,將一座翼王府打理得清清楚楚。除了自家這個妹子,竟是絲毫的錯處都沒鬧出來。其才幹超群,可想而知。


    如果章氏女能順利進入翼王府,建明帝隻要抬舉抬舉章揚,那章氏兄妹就能有幾分對抗沈濯的底氣。


    若是真有那麽一天,秦煐自己心裏清楚明白的話,後宮前朝,讓章家和沈家唱對台戲,他再趁機提拔第三係的人馬……


    大秦朝局就能穩當至少十年。


    ——可是!


    這種情況下把章氏女弄出來,那可就不是惡心沈家了,而是想要毀掉翼王、惡心建明帝!


    建明帝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這回可是沈濯救了翼王的名聲!自己就算是再拖延,這道賜婚的旨意年內隻怕也要送到沈家去了!


    急切之間,讓他到哪兒去找個能跟沈濯對抗的女人!?


    皇後這個蠢貨,可真會添亂!


    “二郎呢?”


    “衛王殿下……臉上有五指痕,右肩、手腕有傷,離著不遠的小路上,有朽木枯枝的碎屑……”


    綠春低著頭說道。


    這是,被人捉住、痛打了一頓?!


    聯想到當時現場隻有沈濯和朱冽,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衛王想要害人,卻被沈濯抓了個現行!


    想必沈淨之是氣瘋了,才會不管不顧地暴揍他!


    建明帝隻覺得胸口一陣發悶!


    自己一直都認為前頭衝著沈信言家去的那一係列的設計,是出自湛心和肅國公。二郎不過是恰逢其會,被他們二人推出來當了替罪羊……


    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


    湛心現在被自己關在內廷尉司的地牢裏,肅國公也停靈在大慈恩寺。


    還有誰能指使他?!


    這都是他自己鬧出來的事情。而且,這麽快就忘記了跟皇後之間橫著的穆嬋媛一屍兩命的死結,竟然就跟皇後聯起手來,就為了害三郎!


    絲毫沒有手足之情,半分不顧及大局……


    建明帝簡直沒有語言能夠形容評價這個兒子了!


    “此事,凶險得很。”綠春歎了口氣。


    大秦好容易有了一個能征善戰的皇子可以壓製從太祖時期就實力雄厚的武將一係,若是因為這種事情毀了……


    建明帝一揮手,禦案上的筆墨紙硯乒乒乓乓都掃落到了地上!


    綠春和禦書房角落裏侍立的幾個侍衛,都是身子一抖。


    這樣麵無表情的建明帝是最可怕的。


    殺氣衝天。


    “二郎嗆了這次水,有些神誌不清。太醫不是說須得至少將養三年?既然無法為國家出力了,做什麽還要占著一個親王的爵位。封號、封地一概收回。按照四皇子五皇子的例子供給日常。”


    建明帝冷冷地說道,“你把朕這個意思跟門下說透,讓他們擬旨來看。”


    “是。”綠春不在多言,深深地低下頭去。


    陛下這是徹底厭棄二皇子了……


    “太後是怎麽處置章氏女的?”


    “直接從湖心島拖出來,當著衛王,呃,是二殿下。當著二殿下的麵兒,杖斃了。領著人去的是耿姑姑,還給二殿下捎了句話:小三郎的名聲,不是你想毀就毀得掉的。”


    建明帝沉默下去。


    太後竟然已經厭惡二郎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梅署令說,翼王殿下飲下去的那碗醒酒湯裏,有傷腦子的藥。所以翼王才這麽一直昏昏沉沉、舉止大變的樣子。不過,好在因為酒醉,翼王出了大殿就先痛嘔了一回,那藥效殘存得還不算多……”


    綠春咬了咬牙,把最難啟齒的事情說了,又道:“二公主一直在壽春宮守著,聽說了這個,氣得一頭栽倒。等醒了,立時就掙紮起來,抽了侍衛的刀要衝去清寧殿。林嬤嬤死活攔住了。


    “臨波公主說,翼王殿下若不是因為相信帝王皇室,總要講究個臉麵底線,也不會半分防備都沒有。這回若不是因為飲酒過多引起嘔吐呢?豈不是一碗醒酒湯直接喝成了傻子?


    “太後娘娘幾乎要崩潰了……祖孫倆一直哭到甘棠長公主趕了過去……”


    建明帝呆若木雞,渾身亂戰:“那是,那是朕的兒子!那是大郎二郎的親兄弟!這個蠢婦!朕要廢了她!”


    “翼王殿下已經醒了,雖然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卻說,這等陰毒事,未必是皇後和二殿下能做得出來的。請長輩們先不要臆斷……”


    綠春的眼睛死死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即便是沈濯,也想了法子找了個人給自己遞了信兒來:皇後若有這個狠辣心計,翼王早死了一萬八千回了。查得仔細些。


    建明帝心亂如麻,雙手捧著頭坐在禦座上,一言不發。


    至於冊封魚昭容等事,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雲外。


    綠春看著建明帝的樣子,不由得心疼起來。


    一共就三個兒子,沒一個不讓人操碎了心——


    就說太子吧,聽說了這件事兒,竟然沒繃住當場笑了出來。


    雖然事後強辯什麽:“醉酒而已,風流韻事不是酒後最多?二弟三弟又沒為那個什麽司賓女官打一架。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宴席接著散場,滿麟德殿,除了竺相,竟沒有一個臣子願意搭理太子。


    拱手、欠身,呆板地說一句“告辭”,所有人,包括宋相、沈信言,都是這個程序。


    人心散失若此,這個太子,還真是夠會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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