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夫人扶著明琇坐到鳳榻上,心中驚疑不定,她問道:「娘娘,您身懷龍種乃是大喜事,為何這般模樣?」


    明琇道:「祖母,祖父他,什麽都沒跟您說過嗎?」


    明老夫人的麵色更是變了,她並非尋常婦人,明琇素來驕傲,和她也算不上多親近,如今突然這般,還是在身懷龍種的情況下,她想到明琇剛成親時還有提到太後要冊封溫雅縣主為妃時,老太爺的神色,心裏就是咯噔一聲。


    她沉吟道:「娘娘,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明琇道:「祖母,孫女成親之時,便有人在合巹酒中下了寒毒,可致孫女再不能孕,此事祖父也知道,可是祖父卻不讓孫女告知姑母,原先我不懂是為何,後來才明白,怕是下毒一事,姑母也是知情的,想來是姑母能讓溫雅入宮為妃的條件之一吧。我的大婚,能動手在合巹酒中下毒的人,能有幾個呢?」


    她笑了一下,可笑得比哭還難看,低下頭去,撫著肚子,道,「所以,這個孩子,我在得知自己有孕之後,一直都瞞著,絲毫不敢露出半點風聲。」


    「祖母,您知道陛下是如何待我的,這孩子怕是我能有的唯一的孩子了,可是隻要我有孕之事露出半點風聲,這孩子我怕就保不住他了。祖母,」


    她看著麵色陰晴轉換十分難看的明老夫人,求道,「祖母,我這個皇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可以不做皇後,可以什麽都不要,隻要能留下這個孩子,他,將來大概也是我在這冷冰冰的深宮裏唯一能活下去的念想了,祖母,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求您,求您幫我保下這個孩子吧。」


    明老夫人看著哭得近乎絕望的明琇,這個孫女,何時這樣過?她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道:「阿琇,你別急,這事待祖母查清楚之後再說,你放心,祖母定不會不管你的。」


    半個月後。


    升平大長公主入宮探視女兒梁妃,兩人一起去給明太後請安,正逢慶安帝也在,眾人正說著話,宮人突然報說欽天監監正何一唯請見,道是有要事相稟。


    明太後宣了何監正進來,何監正給眾人見禮後,便跪下稟道:「太後娘娘,陛下,老臣昨日推算梁妃娘娘腹中龍子運數命格,發現小皇子雖命格貴重,但卻也多災多難,梁妃娘娘本非鳳命,乃被強行改命,因此小皇子非天命本運之人,怕是劫數難過。」


    眾人麵色皆是大變。


    升平大長公主麵若寒霜,她看向明太後,心裏想的是,這狡詐之婦莫不是以為肅王去了北地,她便不需要自己和肅王製衡,所以就想過河拆橋,賴掉以前承諾過的事,對女兒和她腹中的胎兒不利?


    明太後麵色也是難看,她想的是,這何一唯是成武帝時就在欽天監的,雖是先帝提拔他坐到監正的位置,但難保他不是成武帝的人,現如今難道是升平大長公主要借著溫雅腹中的孩子,又要做什麽妖不成?


    她看著何一唯,語氣難辨道:「哦,那可有破劫之法?」


    何一唯道:「有,但老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明太後心中冷笑,道,果然。


    明太後還在斟酌著該如何敲打何一唯一番,一旁的慶安帝卻先說話了,他道:「事關朕的長子,不當講也得講,快說,朕赦你無罪。」


    何一唯拜下,道:「多謝陛下。是陛下的長子命格太過貴重,本應出自鳳體,有太陰星看護,才能承得住他的命格,可現如今卻因意外發生了錯亂。如今能解之法,也唯有請具太陰星命格的皇後娘娘去皇家寺廟中為小皇子祈福三年,承其命格之反噬,免其夭折之災。」


    明太後一掌「砰」一下砸在了桌子上,冷冷道:「荒謬,梁妃娘娘腹中的孩子要皇後去廟中為其祈福三年才能保得住?虧你說得出口,你!」


    她已經退讓到這個程度,可這孩子還沒生下來,就要把明琇逼到廟裏去?是不是等生下來之後,自己也得去廟裏給他祈福,把他給供著了!


    這事,是要置明家的臉麵於何處,父兄還要如何看她?還有阿琇明太後氣得心肝疼。


    升平大長公主先還懷疑這是明太後做的什麽局,可現在她看明太後氣得就快噴火的樣子不似作偽倒是猶豫了起來,這事可她並沒有尋過何一唯,難不成此事還是真的?


    何一唯跪地道:「太後娘娘,下官這些時日都在觀星台閉門不出,所出之言皆隻是下官推測的結果。下官職責所在,事關皇嗣,必須以事實直言稟告陛下和太後娘娘,但至於事情究竟該如何定奪,就非下官可妄言,還請太後娘娘和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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