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煒帶著侄兒們回了晉國公府,才一進門,立刻有人來跟他說,「三公子,三舅老爺來了。」


    趙傳煒頓時停下了腳步,他答應了三舅的事情還沒辦到呢。


    他想再出去逛逛,還沒轉身呢,東籬先生扶著門框罵他,「好個賊小子,騙的我好慘,我左等右等你也沒來,再等下去,明兒你外婆就要壓著我洞房了!」


    趙傳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才好呢,明年我就有表弟了。」


    東籬先生氣哄哄拉著趙傳煒就往他院子裏去,「今兒你不給我個準話,我就告訴你阿爹,大過節的你不好生在家陪著你阿爺,跑到人家小娘子麵前獻殷勤,看你阿爹不打斷你的腿。」


    趙傳煒連忙示意他不要大聲,「三舅,您可別亂說,壞了人家小娘子的名聲。」


    東籬先生進屋後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在家可悶死了。」


    趙傳煒給他倒了杯茶,「三舅不是一直惦記外公外婆,如今能侍奉父母膝下,豈不快哉。」


    東籬先生瞥了他一眼,「要是不壓著我相親,我也樂意。」


    趙傳煒哈哈笑了,「三舅不如說在外頭有意中人,推辭一番。」


    東籬先生放下茶盞,「我要敢這麽說,您外婆立刻把順寶吊起來打,問出姑娘家住何方,明兒就去下聘禮。」


    趙傳煒坐在旁邊,「三舅啊,我看您不如成親算了。都這麽大年紀了,一個人過日子,我看著都恓惶。」


    東籬先生對著他呸了一口,「你趕緊給我想辦法,偷也好搶也罷,把我弄出京城就行。」


    太傅府這邊,楊太傅半下午就回來了,帶回了景仁帝的一些賞賜。


    莫大管家讓人把東西分了,然後進書房向楊太傅匯報今兒家裏的事情。


    楊太傅聽說女兒今兒居然和趙家小子一起逛街,眯著眼睛半天沒說話。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趙家的男人,哄女人的手段那是天下無敵。


    楊太傅的思緒又陷入縹緲之中,曾幾何時,他好像也經常買一些小東西送給未婚妻。當時他覺得自己對未婚妻挺好的,可跟三姨妹夫一比,他的手段就差遠了。


    在李家的小院子裏,連襟三個在一起總是麵和心不和,他是大姐夫,他覺得二姨家的方二郎粗魯,方二郎看不上他酸腐,隻有三姨家的簡哥兒,年紀最小,又活泛又機靈,努力在他們兩個之間斡旋。


    可是啊,後來時移世易,他弄丟了未婚妻。他的連襟們,一個做了晉國公,另一個就差沒指著他的臉罵小人了。


    到了夜裏,楊家人一起吃飯。


    今兒過節,也沒有那麽多規矩,兩個姨娘單獨坐了個小桌在一邊。


    吃過了飯之後,一家子人又坐在一起吃茶說閑話,這會子就沒有嚴格的座次了,楊默娘坐在寶娘身邊,姐妹兩個小聲說著話。


    陳姨娘開玩笑,「三娘子長得像豐姐姐,二娘子卻和三娘子長得怪像的。」


    她這話音一落,陳氏、楊太傅和莫氏都一起看向了她,豐姨娘眼中帶著些驚恐,「陳妹妹說的哪裏話,二娘子明明是像老爺。」


    莫氏忽然無聲地笑了,楊太傅眯起了眼睛,陳氏連忙嗬斥陳姨娘,「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家裏娘子們的事情,是你能多嘴的。」


    寶娘楞了一下,然後自己解圍,「陳姨娘也沒說錯,我和三妹妹是姐妹,長得像也正常,四妹妹和我們不也有些像。」


    有了這個小插曲,後麵大家再說話好像都小心謹慎。


    過了一會子之後,莫氏帶著楊玉昆走了,豐姨娘帶著一雙兒女也走了。


    楊太傅走前看了一眼陳姨娘,看得陳姨娘腿肚子都發軟,她,她好像又說錯話了。


    陳氏恨鐵不成鋼,「你那嘴巴是不是要給你縫上才知道老實些!」


    陳姨娘叫屈,「姑媽,我,我就是開個玩笑。」


    陳氏哼了一聲,「你這輩子就等著守活寡吧,我也救不了你,誰讓你太蠢了。」


    寶娘一路沉默不語,這麽久了,她大概能猜到一些,生母冷漠,自己長的卻像姨娘。


    到了棲月閣門口,寶娘揮手,下人們都往後退了一些。


    她直接問楊太傅,「阿爹,我是豐姨娘生的嗎?」


    楊太傅不意女兒忽然問這個,立刻否認,「不是。」


    寶娘又問,「阿爹,我是太太生的嗎?」


    楊太傅眼神複雜,女兒大了,也該知道些事情了,「不是。」


    寶娘閉上了眼睛,「那就是說,我是外室生的?」


    楊太傅立刻搖頭,「不是,你不是。」


    說完,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你記著,你是阿爹的心頭寶,誰都比不過你。」


    寶娘有些失望,「阿爹,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活著,萬一哪天有人戳破了,我豈不成了,成了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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