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緒看著他,眉心因驚疑羞愧而抽搐跳動著。


    是的,她相信他們真的發生關係了。


    要是她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失去理智並主動求歡,她深信他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很微妙、很迷惑……她為自己失去理性感到懊悔,卻又不禁想象著昨晚的纏綿緋側、激.情搞朧。


    天啊,她真的是欲求不滿嗎?噢,她羞慚得想一頭撞死。


    “寶貝,今天我們也許可以在床上『玩』一整天”


    玩?他所說的“玩”應該不是在床上下五子棋,或是玩大富翁吧?


    “寶貝,你昨晚的表現真是讓我意猶未盡,我--”


    “住嘴!”不待他說完,她便氣怒羞惱的打斷他,“不準再叫我寶貝。”


    征也使壞的一笑,“你害羞?”


    “不,我是在生氣!”她滿臉潮紅的瞪著他,“昨晚是個意外,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別說得這麽快……”他閑閑地道:“嚐過甜頭、有過比較,你會對我的表現回味無窮的。”


    “閉嘴!”她失控的大叫,“出去!”


    “你剛才不是不準我掀被子?”他一臉困擾的模樣說。


    想到他一掀開被子,“小征也”可能就會曝露在她眼前,她隻覺得頭皮發麻。


    “你……你在被子裏把內褲穿上!”她語帶命令地說。


    征也挑挑眉,“那太麻煩了吧?”說罷,他隨即掀開被子。


    而在他掀被的同時,裏緒已把頭一低,騰出一隻手搗著雙眼。“你快出去!”


    “別催,我穿了褲子就出去。”他慢條斯理的下了床,好整以暇地看著反應有趣又可愛的她。“我說裏緒……”他壞心眼的問:“我跟他……誰比較強?”


    “滾!”


    裏緒根本沒臉、也不敢再待在家裏。


    一想到自己竟在糊裏糊塗的情況下向征也求歡,並跟他發生了親密關係,她就覺得好羞愧。


    所以在洗了個澡之後,她持著簡單的行李直奔彩子的住處。她知道彩子男友這陣子出差不在家。


    “幹麽啊你?”打開門,看見持著小行李袋的她,彩子疑惑地問。


    “借住兩天。”她說。


    “發生什麽……哎?”彩子陡地瞪大眼睛,驚疑的看著她,“那家夥對你下手了嗎?”


    裏緒愁著一張臉,哀怨地說:“應該是我對他下手了才對。”


    “啥?”彩子楞住,眨眨眼睛,“你對他下手?”


    “說來話長啦……”持著行李,她徑自走進彩子的租屋處,在沙發上坐下。


    彩子關了門,飛快的跟過來,握在她身邊迫不及待的追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裏緒未開口,就先沉沉一歎。“唉,我喝醉了。”


    彩子微怔,“喝醉?慢著,他灌你酒?”


    她搖搖頭,“我跟奧田吃飯時喝了酒,結果……”


    “奧田?”彩子微頓,“你是說那個一直在追求你的奧田博史?”彩子雖未見過對方,卻曾從裏緒口中知道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她跟裏緒是多年好友,情比姊妹深,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麽秘密。


    “你決定接受奧田的追求了?”彩子驚喜道:“可喜可賀,你終於想通了。”


    “不是那樣啦,我隻是不好意思一直拒絕他,所以才答應跟他吃飯。”


    彩子喜色一斂,沉默了一下。“唔……”她神情凝肅地像是在思索著什麽,接著問:“不對呀,如果你是酒後亂性,那對象也應該是奧田,怎麽會是梅澤那家夥?”


    “我想那應該是在奧田送我回家之後發生的事……”


    聞言,彩子皺眉一歎,“所以說這個奧田真是個笨蛋,他應該直接把你帶到賓館去的,現在活生生便宜那壞蛋了。”


    裏緒白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麽?我才不想在賓館失身咧。”


    彩子挑挑眉,哼地一聲冷笑,“這位小姐,你是不想在賓館失身,還是不想跟他以外的男人發生關係?”


    這話不禁讓裏緒楞住。


    彩子的眼神像是能透視她心的x光一般,“我問你,你有什麽感覺?”


    “咦?”她微頓,“什麽“什麽感覺”?”


    “喏,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彩子不以為然地道:“當然是有沒有舒服的感覺啊。”


    裏緒耳根頓時一熱,臉頰也跟著潮紅。“你在說什麽?我……我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


    “一點都不記得?”


    她心虛的垂下臉,聲音越來越小,“我……我以為那是夢……”


    彩子撲哧一聲的笑了。


    裏緒揚起臉,生氣的瞪著她,“你還笑?”


    “所以說,你以為你隻是作了一場春夢?”彩子曖眛笑問。


    “別說了,我覺得自己好羞恥……”她欲哭無淚,一臉懊悔不已的表情。


    “這至少證明你是個生理心理都正常的女人。”彩子促狹地說:“過了兩年像在修行一樣的無性生活,我還以為你已經冷感了呢。”


    裏緒無法反駁,隻能羞惱的瞅著她。


    “我不是跟你說了千萬別讓他留下來嗎?瞧,現在才幾天,你就……”彩子忽然停頓,然後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注視著她。


    迎上她的目光,裏緒有點心慌。“幹麽?”


    “你想跟他重新開始嗎?”彩子問。


    重新開始?裏緒沒認真想過這件事情。當征也突然出現在她麵前,並表現出“我還深愛著你”的樣子時,她真的有種過去兩年就像一場夢般的感覺。


    她還愛他嗎?還是,她從沒自被他拋下的傷痛中複原?


    曾經,她以為他是自己能依靠的航空母艦,不管他駛向何方,她都可以安心地坐在上麵並跟隨著他。但兩年前的那個雨天,她發現他是艘潛水艇,一沉入水底就不見蹤跡,她真的嚇壞了。


    “裏緒,你知道我怎麽想嗎?”彩子收起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雖然我對他很感冒,不過也許他這次回來不是壞事……”


    裏緒微怔,不解地看著她。


    “趁這次機會,你就好好檢視自己對他的感情吧。”


    “彩子?”


    “如果你還是愛他,願意再次接受他,那我會給你祝福的。”


    從老是不看好她戀情的好友口中聽見這些話,裏緒的心一陣翻攪,她感動又激動得紅了眼眶,淚水瞬間便湧出來。


    “彩子。”她忍不住抱住彩子,“妳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彩子拍拍她的背,十分幹脆的推開了她。


    臉上還掛著淚的裏緒,疑惑的看著正咧嘴對她笑的彩子。


    “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所以現在請你離開吧。”彩子說。


    裏緒一怔,“咦?為……為什麽?”彩子要她離開?身為最好的朋友,彩子也不願意收留她這一、兩天嗎?


    “抱歉,我們家達道到香港出差兩個月,今天終於要回來了。”彩子嘴上說抱歉,神情一點都不覺抱歉。


    裏緒吶吶地問:“所、所以咧?”


    “妳很不上道耶。”彩子皺了皺眉頭,“人家禁欲了兩個月,這兩天當然要好好翻雲覆雨一番啊。”


    “什……”裏緒生氣地道:“你這見色忘友的家夥!”


    彩子不以為意,“性是人類基本欲望之一,跟友誼無關。”


    這時,玄關處傳來開鎖的聲音。


    彩子立刻跳了起來,“我親愛的達道回來了!”說著,她迫不及待就往玄關處飛奔。


    裏緒無奈地朝門口望去,果然見到達道拉著行李箱走進來。


    “親愛的!”熱情如火的彩子整個人飛撲到他身上,雙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當下就給他來個法式激吻。


    裏緒難為情的把臉轉回來,哀怨地看著自己那小小的行李袋。


    “唉!”她無意識的一歎,默默的抓起行李袋。


    拎著行李袋離開彩子家後,裏緒漫無目的的搭著電車到處晃。


    重新檢視自己對征也的鸝情?唉,談何容易。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見了一次鬼,還不怕嗎?


    可是,明明該怕死了的她,明明堅決不走回頭路、不吃回頭草的她,為什麽還是讓他重新進入她的生活,還毫無防備的跟他發生了關係?


    “三鷹站到了……”


    電車上的廣播驚醒了她,回過神,她心一沉。


    唉,繞來繞去,她還是乖乖的回到這裏。


    下了車,走出車站,她步履緩慢而遲疑的朝住處走去。


    “高橋?”


    突然,一輛豐田房車停在她身邊,車上的人正是奧田博史。


    她楞了一下,“奧田?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正準備去找你。”奧田說。


    她疑惑地看著他,“有事嗎?”


    “我沒想到你酒量那麽差,一不小心就讓你喝醉了,真是很抱歉。”奧田博史一臉歉意道。


    “別那麽說,是我給你添了麻煩才對吧?”


    “我倒不介意被你麻煩。”他一笑,“你今天還好吧?有沒有不舒服?”


    “呃……”奧田的態度讓裏緒心裏十分納悶。他今天還特地來看她?


    如果他昨晚送她回家時,發現她跟別的男人同住一個屋詹下,應該會打退堂鼓,然後假裝追求她的這件事從沒發生過吧?難道他昨天沒遇到征也?


    “奧田,我我昨天晚上是自己上樓的嗎?”她語帶試探地問。


    聞言,奧田博史蹙眉一笑,“怎麽可能?妳醉死了。”


    “那……是你扛我上樓的?”


    “是妳表哥。我還被他訓了幾句。”


    裏緒怔楞的看著他。表哥?他指的該不會是征也吧?


    他不會毫無理由的就認為征也是她表哥,這一定是征也告訴他的。而征也之所以這麽告訴他,也是因為征也認為送她回來的他,就是她口中那個現在的男人。


    換了是別人,必然會在這種時候刻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並明示或暗示強調自己跟她的關係匪淺,但征也不會。這是他表現溫柔及坦蕩的方式,他不想破壞她跟“現任男友”的關係。


    他是明人,不屑做暗事。或許是擁有令人難以想象的意誌及信心吧?他似乎深信也確定自己能以公平磊落的方式爭取她的認同,並讓她重新投入他的懷抱……想到這兒,他好像也沒那麽可惡了。


    “高橋?”見她不知想到什麽而出神,奧田博史輕聲喚她。


    她回過神,“嗯?”


    “你表哥怎麽會住在你家?”他好奇地問。


    “喔,那是因為他……他剛從老家來東京。”裏緒隨口扯了個謊。


    不知怎的,不擅說謊又容易心虛臉紅的她,說這話竟沒有一絲罪惡感。她想,大概是奧田博史在她心中的分量實在太微小了吧。


    “原來是這樣研…….”奧田博史一笑,“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不必麻煩了。”她婉拒了他,“我想散個步。”


    奧田博史難掩失望,“我還以為你已經稍稍接受我了呢。”他無奈一歎,苦笑著,“沒關係,我會再接再厲的。”


    裏緒不知該說什麽,她很想跟他道歉,是她昨天接受他的邀約,才讓他產生誤會和不必要的希冀,不過若她真跟他道歉,那才真的更傷人自尊吧?雖然她對他無意,但這麽一丁點的體貼,她還是有的。


    “謝謝你特地來看我,我沒事。”她若無其事的跟他揮了揮手,“回去時請小心駕駛。”


    他沉默了一下,神情況鬱。“好吧,星期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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