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如釋重負,這下世界可安靜了!隻過了一會兒,她就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應該是睡著了。偷偷睜眼,果然看見他算得上甜美的睡容,大白天偷懶對他這個忙人來說也是罕見的情況吧?


    試探的動了動,他沒反應。


    她輕輕的支起身,手探進他的褲子口袋想拿回她的手機。


    “你往哪兒摸?”他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也是,手機的位置……也太尷尬了。


    觸電一樣收回手,“就讓我問一聲嗎!”她抱怨。


    他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扔在床上,人也翻了個身。


    這算默許?辰辰翻了個白眼,揀過來給柯以頡打電話,通了,卻被他掛斷。正納悶,他發了條短信過來,隻三個字:我還好。


    辰辰皺眉,連電話都不方便接,估計被他哥收拾夠嗆,唐淩濤這招借刀殺人也太毒了!


    辰辰拿著筷子不動,覺沒睡好,胃口也不好了。旁邊的唐淩濤倒是吃的很開心。


    “不餓?”他放下筷子。


    “不想吃。”她垂著眼看桌上的菜,沒一個感興趣的。


    “給你打包兩個菜回去,晚上餓了再吃。”他按鈴,叫服務員進包房來,“想吃什麽?”


    辰辰拿起杯子,喝果汁,卻被他擋住,“涼,喝了肚子疼。”


    辰辰嗤了聲,“你倒是還挺懂。”她別有深意的幽幽看著他笑。


    唐淩濤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話。


    他的手機又響起來,從家裏出來開了機,一路來已經響了五六遍了,辰辰有點厭煩地用手撐住臉頰,忙人也有忙人的苦惱,一個好覺、一頓好飯也吃不上!


    “……嗯?”唐淩濤的臉色有些改變,眉頭瞬間皺緊,“水管怎麽會爆裂?!平常都檢修了嗎?”他的聲音高了幾個分貝,辰辰斜眼瞟他,唐總發火嘍——


    “庫房主管去了沒?”他的臉色越來越沉,“混蛋!”


    辰辰挑了挑眉,不敢露出喜色。庫房的水管爆裂,唐總肯定要親自去視察的,好機會。


    掛了電話,他還是一肚子的火,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辰辰不動聲色,這家夥的疑心病重的很,她還是少說為妙,萬一他非綁她一起去怎麽辦?


    “辰辰……”他看了看手表,不算晚,“自己回家去。庫房上麵的一家店鋪水管裂了,庫房漏了水,很多貨物淋濕了,我得去看看。”


    “哦……”她拉長調子,仿佛很失望似的。


    “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他站起身,有些匆忙,“今天晚上我回不去了。”


    她點了點頭。


    回去的出租車上,辰辰在路燈一閃一過的橘黃光亮裏心思有些飄忽,竟想起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也說不出什麽滋味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過分,她家的倉庫發水了,她悠然無事,甚至還暗暗高興,終於有機會擺脫他。而他……


    出租車不讓進小區,辰辰付了錢慢悠悠地向家裏走去,五月過了,似乎已經是夏天了。


    給他打電話嗎?她輕輕晃了晃皮包。他……擔心她?有時候覺得他很近,有時候又覺得他實在太遠。


    “戴辰辰?”一個外鄉男人的口音。


    辰辰莫名其妙地抬頭,這是小馬路的微彎處,路燈的光被一棵大樹擋的發暗。


    “誰啊?”她看不清對麵男人的樣子,隻覺得很魁梧。


    “是她!”另一個外鄉口音肯定地說。


    後腦一疼,眼前全黑了。


    “醒醒,醒醒!”


    哪兒的口音呀?這麽好笑。


    辰辰覺得腦袋發木,艱難地睜開眼睛,一個黝黑男人的臉離她的眼睛那麽近,她嚇的尖叫一聲,那黑漢子也嚇的一愣,然後他直起腰,比她臉大一倍的臉也離遠了。


    這是一間鄉下的小屋,沒有玻璃,粗劣的窗框上釘著髒髒的塑料布。


    辰辰覺得手腳發麻,這才發覺被結實的尼龍繩緊緊的捆住,手指都有些勒得發紫了。


    “趕緊給你家裏人打電話!”一個瘦小的男人說,向身邊的另一個大漢丟了個眼色,那個看上去甚至很質樸的大漢愣頭愣腦地拿著手機過來,“你家多少號?”


    辰辰驚恐地看著他們,綁匪?不像啊,倒像一群剛進城的鄉下漢子。


    “說呀!”他們的方言發狠的時候尤其可笑。


    辰辰說了家裏的號碼,為首的瘦小男人走過來接過手機,撥通電話。


    她聽見他們向爸爸索要現金五十萬,不許報警,不然立刻撕票。爸爸應該要求和她通話了,那個瘦子把手機放到她麵前。


    “辰辰,辰辰?”他聽見爸爸氣急敗壞的焦急喊聲。


    “爸爸,我很好……”鼻子一酸,音都差了,瘦子拿走了手機,反複威脅不許報警,銀行下班前要看到錢。


    銀行下班?辰辰這才想起自己是晚上被劫持的,她昏了這麽久?這麽一想腦袋也疼起來了,打的也太狠了。


    木頭門被敲響,叫醒她的那個大漢去開了門,又一個衣著老土的漢子手上提了幾個塑料袋進來,“吃飯了。”


    他們在一個紙殼箱子上擺好了飯菜,辰辰略嫌惡心地偷瞟了幾眼,都不知道那些爛糟糟的是些什麽東西。負責去買東西的漢子從塑料袋裏拿出了幾瓶白酒,辰辰一凜,他們還要喝酒?她害怕起來,萬一他們醉了會不會胡來啊?!


    其實這幾個外鄉人並不真的令她害怕,他們似乎隻是想要錢,但是……喝了酒……辰辰有些焦急,看樣子他們也不像什麽有自控能力的人。


    果然,幾大口酒下肚,這幾個男人的神色淫猥了起來,瘦子一邊用手抹嘴上的油一邊眯眼看她笑,“哎,你家很有錢吧?開那麽好的車。”


    辰辰害怕的往牆角縮,警戒地瞪著他不回答,也不覺得他們的口音好笑了。


    “城裏的女人長的就是好看哈。”買東西的漢子灌了一大口酒,看著她嘿嘿的笑。


    “那是喲,老三,你家婆娘和她沒法比。”叫醒她的大漢已經醉了,說話有些含混。


    “關了燈都一樣!”老三不服氣,直著脖子喊。


    辰辰臉色發青。


    “不一樣!”瘦子也醉了,“摸上去就不一樣!”


    “老大,俺還沒婆娘,讓我摸兩把。”黝黑漢子乞求地看著瘦子。


    “不中。這個女人不能動,要拿她換錢。”瘦子瞪眼,說話時口水亂噴。


    “就摸摸,就摸摸!”


    辰辰嚇哭了,摸也不行呀!


    手機響起來,瘦子醉眼醺醺地瞟著,對其餘幾個人說:“看她家答應的挺痛快,咱們要少了!”手使勁一揮,身體都晃了晃,“奶奶的,再翻一倍!”


    他接起電話,含混不清地拉長調子:“喂——”


    “大哥,我們也要聽!”其餘的漢子湊過去,顯得很興奮。


    瘦子咕囔著,捅咕了半天才打開揚聲。


    “說話!”手機裏傳出唐淩濤的聲音,顯然對剛才那陣亂七八糟的對白很火大。


    “給錢!”瘦子醉笑,“漲了,一百萬。”顯得有些得意忘形。


    “我給你!”唐淩濤想也不想的說,“我是她男人,給你錢行,你們要是碰她一根寒毛,我就讓你們都去死。”


    辰辰吸鼻子,到底是專業人士,說的都在點子上,而且聽他的口氣四平八穩,不怎麽著急的樣子,甚至威脅時的字句還說的慢悠悠的。這個混蛋,一點都不為她擔心!“


    “不許報警。”瘦子前搖後晃。


    “我給你們送錢,在哪兒?我要和我女人說話!”他冷聲說,卻很輕鬆,不像是談判,倒像是準備上門送外賣。


    “唐淩濤,快來救我呀!”這呼聲真是發自肺腑了。


    “先掛了,明天再說,錢湊足!”瘦子嘿嘿笑。


    辰辰絕望,還要明天?這幾位大哥真是沉的住氣啊,出來綁票還喝醉,交易還得等他們酒醒?!眼淚流下來,無奈又失望,和電視上完全是兩回事啊!拜托,具備點基本職業素質再出來混好不好呀!怎麽她碰見個綁架都這麽不入流啊!


    他們已經東倒西歪的睡下了,還好,沒人再提議要摸摸城裏女人。


    辰辰的手腳越來越麻了,捆的太緊,不過血了,等到明天天亮會不會壞死要截肢啊?


    辰辰吸著鼻子默默的哭,都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這都什麽和什麽嘛!


    天色越來越暗了,辰辰越來越難受了,是不是該喊醒一個讓他們鬆一鬆繩子啊?可是,她怕真喊醒了,他們又想起嚐城裏女人的鮮了。


    她淚流滿麵,該死的唐淩濤不是職業保鏢嗎?說起來好象超人特工,人呢?這都幾個小時了?要不是碰見這麽幾塊料,她死都死八百回了!


    “嘶嘶”她聽見古怪的聲音,一團黑影扭動著從木頭門縫裏擠進來,一路嘶嘶的響著,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那團影子在屋子中間盤成一團,辰辰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了,是蛇。


    嘶嘶,那團黑影扭動著向她滑過來。


    “救命呀!有蛇!”


    她的喊聲驚醒了幾個綁匪,其中一個睡眼朦朧地打著打火機。


    微弱的光亮讓辰辰看清離她就兩三步遠的蛇,軟而肥的身體上惡心的花紋讓她渾身僵直,哭都哭不出來了,連喊都不敢喊了。


    蛇見了燈光,吐著信子不動,辰辰似乎都聞見了它身上的腥臭味。


    幾個鄉下漢子點燃了手邊的蠟燭,低聲警告:“莫說話,莫動。”


    辰辰連點頭都不敢點了,那蛇的頭危險的來回晃著,好像隨時都可能撲過來給她一口。


    老三摸到一個酒瓶,向門口一扔,發出的響聲讓蛇逶迤地爬過去,離的最近的黝黑漢子猛然起身一腳踩住它的七寸,用手捏起來,蛇不死心的扭動,看得辰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好家夥!老毒蛇,咬上就完!”黝黑漢子還拎到眼前細看。


    剩下的幾個人又都躺倒,不怎麽在乎地說:“拿出去弄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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