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齡玉點點頭,複又將手指搭上葉少臣的脈搏,垂著眼簾。


    「就算你覺得很荒唐,在我這裏我是承認的,現在你就是我的夫君了,如果你死了,我就是寡婦,隻能一個人孤獨終老,你如果忍心,你就去死。」


    「……」


    葉少臣的胸腔仿佛被什麽重重地撞擊了一下,在朝堂上都能麵不改色的他,此刻完全無法壓製自己的情緒,隻能任由血液在體內奔騰。


    他剛剛真的想過,或許死在這裏可能就是他的宿命。


    如果自己真要死,死之前他總得將她安排好,他甚至已經想到了很多年後,蘇齡玉會不會還能記得他。


    可是現在,他一點都不想死了,他要活下去,拚勁最後一絲意誌,他都想活著。


    「吱呀」,門輕輕被推開,青芝手裏端著藥碗進來了。


    「葉將軍,該喝藥了。」


    蘇齡玉將他的手腕鬆開,輕輕看了青芝一眼,「叫什麽葉將軍,叫姑爺。」


    「……」


    青芝手裏的碗差點落地,急忙找個地方先放下來,不是,她就離開了一會兒去煎藥,這裏發生了什麽?


    葉少臣的嘴慢慢地咧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晃了晃手上銀燦燦的戒指,「對,該叫姑爺。」


    「姑、姑娘……」


    青芝淩亂了,她剛剛煎藥的時候難道睡過去了?


    蘇齡玉過去將藥碗拿過來,扶著葉少臣將藥喂下去,隨後將空碗又遞給青芝。


    「我們剛剛成的親,恭喜,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青芝捧著空碗,形若遊魂地走出了屋子,外麵的陽光正好,曬得她一個哆嗦。


    「青芝姑娘,你怎麽了?」


    嶽生看她不對勁,有些擔心地詢問。


    青芝木然地轉過頭,「你打我一下,我看看疼不疼。」


    「嚇!這可使不得!」


    「那我打你一下,你感受感受。」


    說完,青芝一腳踩在嶽生的腳上,特期待地問,「疼嗎?」


    嶽生毫無防備地受了一腳,臉都憋紅了,「疼。」


    「可是我怎麽感覺不到呢,果然是在做夢,嗯,一定是的。」


    青芝一邊說一邊「飄」遠了,留下嶽生一臉懵逼,她當然是不疼的,因為被踩的人是他啊!


    ☆☆☆


    蘇齡玉和葉少臣私定終身的事情,隻有他們兩人身邊伺候的人知道,青芝一度懵了一整天,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姑娘怎麽就嫁人了呢?在遙遠的夏城,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姑娘到底是怎麽想的?


    「葉將軍,喝藥了。」


    蘇齡玉抬頭,「說了,叫姑爺。」


    青芝臉扭曲了一下,「姑、姑爺,喝藥了。」


    葉少臣心情大好,乖乖地喝完,眼神都沒有從蘇齡玉的身上挪開。


    青芝那個鬱悶,平白就多了個姑爺,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啊啊啊。


    「姑爺!」


    青芝忽然驚叫起來,葉少臣毫無預警地流鼻血,眼神也開始迷茫起來。


    下一秒,蘇齡玉已經衝了過來,給葉少臣紮針,掐著他的人中,往他的嘴裏塞了一枚黑褐色的藥丸。


    一刻鍾後,葉少臣才慢慢地蘇醒過來,看到蘇齡玉眼裏還沒消退的驚懼,輕輕地笑起來,「不怕啊,我舍不得死的,剛剛隻是累了。」


    蘇齡玉深深地吸氣,背過身去拿了帕子給他清理血跡,「我知道。」


    那就好,葉少臣想,他是真舍不得。


    開始出現短暫暈厥,是一個相當不好的預兆,蘇齡玉從葉少臣這裏離開,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足足半個時辰。


    再走出來的時候,她的神色自然,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青芝都不敢進去,害怕看到她不能承受的東西,然而,屋子裏一切如常。


    青芝以為蘇齡玉隻是累了休息一下,然而幾天以後,她才在蘇齡玉的屋子裏的床邊發現一個刻痕。


    那是一個無意義的痕跡,卻很深,隻有一遍一遍用指甲描繪才能形成的刻痕。


    青芝後來發現,蘇齡玉的一根手指頂端開裂過,不管她之後再怎麽注意給姑娘保養,那根手指都回不到從前如玉瑩潤的模樣。


    「蘇大夫,葉將軍的情況怎麽樣了?聽說已經開始出現鼻血和暈厥?」


    蘇齡玉輕輕點頭,對方一臉頹喪,仿佛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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