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搞的?這雙金色的細跟鑲鑽鞋子怎麽沒有我的尺寸!」


    「對不起,曾小姐,這款剛好沒有這個尺寸了。」廠商郭經理不斷賠不是。


    「曾小姐,要不要試試這款?」造型師忙不迭拿了其他鞋子上前安撫著。


    「這和我現在穿的衣服不搭,拿走!」


    「那這款如何,是最新的……」


    「我不喜歡,拿開!」


    是鬱蘋姊的聲音!


    手機仍保持通話中,因此,駱詩閔在彼端依稀能辨出她的聲音。


    她可以想象鬱蘋姊正氣惱地推開鞋子,兩頰氣鼓鼓地鬧起脾氣的模樣。


    關於衣服和鞋子的穿搭,曾經在紐約留學的曾鬱蘋一向自信,自覺品味比造型師專業,對時尚與流行有更頂尖的敏銳度,但因為自恃甚高,於是,駱詩閔聽到旁邊傳來批評聲浪——


    「才剛走紅就耍大牌了!」


    「有沒有搞錯,她不是翟總的女朋友嗎?遇到這種事應平心靜氣處理才對,居然還鬧脾氣、耍任性,完全不考慮男朋友的立場,真不成熟!」


    「會不會其實兩人鬧分手了?」


    駱詩閔把這些話都聽在耳裏,心急如焚,不安焦慮了起來。


    看來,事情變得有些棘手,工作人員無法忍受鬱蘋姊的公主脾氣,紛紛走避,而這私下抱怨的聲浪已被學長聽到了。


    她想,學長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怎麽回事?」翟以修臉色陰沉,黑眸森冷地走上前問著。


    「啊,翟總來了。」


    曾鬱蘋聽到聲音,抬眸,看見是翟以修,眼神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便轉身,昂起下巴,兩手盤胸,擺出臭臉不搭理人。


    郭經理一見老板來了,立即上前回報,「翟總,因為鞋子沒有曾小姐適合的尺寸,所以……」


    「打電話叫人去倉庫找。」翟以修寒聲指示著。


    「報告翟總,我問過了,曾小姐指定的那一款已經沒有三十七號了。」郭經理麵有難色。


    曾鬱蘋等不到能穿的尺寸,不願出去拍戲,也不聽勸換別雙,就這麽僵在這裏,擺明給人難堪。


    曾鬱蘋就等著翟以修來哄她。


    是他不對在先,沒特地準備好她要的尺寸,讓她難堪,她生氣當然有理。


    而上回在餐廳裏,駱詩閔先一步離開後,他跟她私下聊的「那件事」傷透了她的心,所以明知事已成定局,她還是心有不甘……


    此時,麵對曾鬱蘋的任性跋扈,翟以修下顎收緊,表情冷如一座冰山,悶不吭氣地走到曾鬱蘋麵前,直直盯著她,黑眸閃著高傲的冷芒,透露出沒有妥協餘地的意味,教人不寒而栗。


    見兩人眼神互相對峙,氣氛劍拔弩張,大家都不敢大口呼吸,也沒有人敢上前勸告,就等著誰先讓步。


    「學長、學長……你在嗎?」駱詩閔感覺到狀況不對勁,翟以修一直不吭聲,便急急喚著他。


    她知道翟以修是個倔強高傲的男人,絕不會因為曾鬱蘋的任性而低聲下氣,但再這樣僵持下去,隻會落得兩敗俱傷,對兩人都沒有好處。


    「我在。」表情冰冷的翟以修,拿起手機放在耳朵旁,聲音總算透出些微的溫度。


    「學長,鬱蘋姊沒有穿上適合的鞋子,演起戲來無法發揮,感情無法到位,對導演也不好交代,必須體諒她……」


    聽到她柔聲勸著,翟以修緊繃的劍眉這才和緩下來。


    「學長,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堅持己見,這時候僵持對誰都沒有好處,退一步,饒過自己吧!」


    翟以修怔了一旺。她溫柔的話語,有如陽光灑入他的心底,提醒了他,也軟化他心中的傲氣和堅持。


    她說的沒錯,盡管不悅,但一直僵持也不是辦法,他何必為了一點小事跟自己過不去,忘了做生意要以和為貴。


    翟以修很快地轉向郭經理下達指令,「打電話問有沒有三十八號,有的話再派人加個鞋墊過來。」


    「是。」郭經理收到指示後,立刻著手處理。


    知道他軟化了,駱詩閔在那端總算鬆了一口氣,「時間不早了,我也該下班了。」


    「好,路上小心。」翟以修收線,冷硬的表情線條變得柔和。


    不一會兒,公司的人立刻送上大一號的鞋子和鞋墊,而曾鬱蘋在穿上鞋子後,也不再擺臭臉了,美眸蘊含一絲希望的看了翟以修一眼才去拍戲。


    大家紛紛誇讚翟以修有辦法,一到場便解決了問題。


    翟以修卻默默暗忖,在這關鍵時刻,鬱蘋無法體諒他的工作壓力就算了,居然還極盡所能地逼他豎起武裝和她對立,逼他走到懸崖,進退兩難。


    相較之下,人不在場的詩閔卻能透過手機感受到他的情緒起伏,用柔柔的、包含著貼心叮嚀的聲音,輕易教他卸下固執驕傲的盔甲,及時拉他一把,回到海闊天空之處。


    詩閔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他們之間有一種別人都無法比擬的熟悉和默契,而他和鬱蘋卻一直無法相容,觀念差異越來越大,他早該發現的……


    中場休息,曾鬱蘋來到他身邊,臉上全是笑意。「以修,等會兒要跟我們一起吃宵夜嗎?」


    「不了。」


    時間已到晚上十一點了,他疲累得隻想回家衝澡休息,但曾鬱蘋一點也感受不到他的倦意似的提出邀約,一雙美眸仍眷戀的看著他。


    「等我啦,我很快就好的。」


    突然,手機響起,翟以修嘴角輕揚地按下通話鍵,高興兩人有這樣的默契,「詩閔,我正好想找你,你在哪?」


    「……學……長,我剛回到家。」


    「你怎麽了?」感覺到她顫抖的聲音透露不安和慌亂,他很快地斂起笑意,緊張的問著。


    「我的門鎖被、被敲壞了,家裏……亂七八糟的……」


    「是遭小偷了嗎?」


    「嗯。」


    「先報警,別怕,我立刻去找你。」


    收線,翟以修吩咐工作人員幾件要事之後就倉卒走人。


    「以修!」曾鬱蘋喚著翟以修,但他卻連頭也沒回的匆匆離去。


    又是她,駱詩閔!


    她和以修就是因為她才會走到形同陌路的地步,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盡管疲累不已,翟以修卻不忍駱詩閔一人守在遭竊的屋子裏,獨自感受慌亂不安,使勁踩油門,讓車奔馳疾駛。


    他一口氣衝到駱詩閔住處,停好車,卻沒看見附近有警車,心中更是一急,快步來到她八坪的精致小套房,一推開門,就發現鎖已鬆脫,進門後,觸目所及一片狼藉,教人不寒而栗。


    隻見屋裏的家具都被翻倒,枕頭被刺破,棉絮散落三休,地上有被打破的魚缸碎片和翻肚的小魚,這場景就連他看了都感到驚惶恐懼,何況是單身女孩……


    「詩閔!詩閔!」他急慌地叫人。


    天啊!她人呢?!怎麽不見人影?!


    巨大的恐懼、焦慮和不安快速地籠罩著他,他腦中湧現許多負麵想法——


    糟!他剛剛不該叫她在這裏等他,如果小偷還躲在這房子裏,那她很可能會遇上危險。


    她要是真的發生不測,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他不能失去她!


    「詩閔,你在哪裏?!」翟以修神色不安,心急如焚的邊喊著她的名字,邊四處尋找她的身影,終於,他隱約聽到一陣細小微弱的聲音。


    「學長……我在這裏……」


    翟以修聞聲拉開門,隻見駱詩閔坐在門後,懷裏抱著一個紅色鐵盒,整個人抖縮成一團,雙眼無助的泛紅,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咪。


    他的心驀地一緊,一個箭步上前,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攬進寬大厚實的懷裏,輕聲安慰,「我來了,別怕,我好擔心你,以為你不在……」


    一確認是翟以修,駱詩閔就像在大海中抓到浮木一樣緊抱著他,情緒潰堤的哭了起來。「學長……」


    他拍撫著她的背,揉了揉她的發絲,恨不得她全身的恐懼和冷意都移到他身上,讓他代替她受苦。「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別怕!」


    他的肩膀好寬,結實的身體散發著溫暖,漸漸地消弱了她心中的恐懼不安。


    「你報警了嗎?」


    「報警了,警察說要保持第一現場,我因為害怕……就躲在門後麵。」夜深了,對門的鄰居搬走了,房東也出國找不到人,她頭一回遇到這種事,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好找學長幫忙。


    「有沒有遺失什麽?」


    「現金兩千塊,還有一隻媽媽送給我的金戒指……我舍不得那個戒指,那是媽媽送給我的遺物。」說到這見,她不禁聲音哽咽了起來,眼眶含淚。


    他記得她母親去年得了肝癌,臨走前留下一枚戒指,說是給她當嫁妝,要她好好保管,現在,最疼愛她的母親的遺物不見了,她一定相當愧疚,自責不已。


    她一哭,他的心跟著方寸大亂,隻能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裏,哄著她、安撫她,「戒指我會請警察幫你找回來,你人沒事最重要。」


    「嗯……」


    「這也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東西嗎?」他指了指她懷裏緊抱著的鐵盒。


    她楞了下,附和地點了點頭。「嗯……」


    「是什麽?」


    「秘密,你不能看。」她緊張的抱緊鐵盒,不敢鬆開。


    「好吧,既然是重要的東西,你一定要收好。」


    突地,外麵傳來一陣警笛聲,警察終於趕到。


    原本翟以修陪著她,接受警察的采證和詢問,但還陷在被闖空門的驚嚇中、驚魂未定的駱詩閔,心情久久無法平複,在說出失竊的物品後,就將一切全權交給翟以修處理。


    她又驚又累,加上工作造成的疲倦,眼皮感到一陣沉重,偎在他的肩上,就睡著了。


    直到淩晨兩點,警察離開後,他才叫醒她,「詩閔。」


    「嗯……」她抬起困乏的眼眸。


    「你今天別住這裏了,跟我回家。」


    「可是……門……」


    「不要緊,我會再找人來修理,現在我絕對不能讓你留在這裏。」住在這個舊社區,門禁不森嚴、治安又差,他實在無法丟下她一人離開。


    「好。」她聽話的點頭。


    這種時候,她真的非常需要寬厚的肩膀來依靠。


    他突然橫抱起她,往樓下走去。


    這是第一次兩人靠得那麽近,他的臂膀厚實有力,胸膛溫暖結實,滿滿的安全感灌入她的心窩裏,暖暖的,漸漸地驅走了恐懼和不安。


    翟以修將駱詩閔安穩地放罩在自己的大床上時,已經接近淩晨兩點半。


    看見她已熟睡,臉上卻殘存著淚痕,教人心生不忍,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拭去殘留在她眼角的淚,更憐惜地拂去她頰邊的發絲。


    突然,她瑟縮了下,身體發顫著,似乎還處在恐懼中。


    他不忍丟下她,於是他躺上床,由後抱住她,給她溫暖,希望藉此驅走她的冷意和恐懼。


    本是這樣想,但她的發絲傳來陣陣茉莉清香,吸引著他不由自主貼上她,明明隻是想安撫她,可他觸著她柔軟的身體後,心跳卻莫名加速,那狂躁悸動的頻率,是他從不曾有過的感覺。


    他怎麽了?他不懂自己怎麽會出現失控的生理變化,也無法厘清詩閔和別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在哪裏?


    但當大手抱著她柔軟的身體,他無法控製的想象她起伏的曲線、曼妙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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