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好像比朕還了解自己的兒子……」漆南星一下將折子直接扔在地上。


    「一天天的催著立太子,立太子,朕還沒死呢,就巴巴的想要伺候新君,一群酒囊飯袋,一天到晚正事不做,把手伸進朕的家事裏邊兒來了。」


    「聖上息怒。」


    殿中諸人都跪下,戰戰兢兢的擔心著自己的命運。


    感覺像是過了很久才聽到這位年輕的帝王說了一句:「都起來吧,讓聽風司查查這個人,事無巨細,明兒一早將結果呈上來。」


    眾人稍微鬆了半口氣。


    天子癱在椅上,然後站起來「聖上起駕。」


    「陛下要去哪兒?」


    「去鳳舞殿。」


    「喳。聖上起駕,擺駕鳳舞殿。」


    鳳舞殿。


    「都下去吧,朕今晚就在這兒歇了。」


    「是。」


    漆南星一步步走進宮殿,幾位宮娥將床鋪收拾好後,也退下了。


    他躺在床上,手上拿著一張小像,細細的撫過,眼中帶著無限的柔情和眷戀。「韻兒,他們說思念會打破生死的界限,隻要想念夠深,逝者也能入夢。讓我見你一麵吧,哪怕罵我也好,我真的好想你。」


    燭光搖曳,暈黃的燈光下依稀看見床上的那個男子肩膀顫抖,還能聽見些許嗚咽,他在哭啊。


    「什麽,陛下又去了鳳舞殿。這個月已經去了第四次了,那個賤人到底有什麽魅力,都死了還陰魂不散,陛下到底明不明白,她已經是個死人了,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


    燕貴妃重重的砸了好多東西,邊砸邊罵,殿中的小宮女嚇得瑟瑟發抖。卻沒有任何人敢上前去勸。


    不多時一個嬤嬤進來,「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看娘娘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扶著,拖下去,杖責二十。」數名太監入內,迅速拖走了小宮娥,沒人敢求饒。嬤嬤身後的的宮女眼觀鼻鼻觀心,連眼神都沒有波動,這情景顯然是早已見慣。


    「將這些收拾了。」嬤嬤吩咐道,又親自將燕貴妃扶到床邊坐著「娘娘心中有氣隻管發出來,別憋在心裏自己難受。」


    「嬤嬤,他又去了鳳舞殿,他寧願去一個死人的殿裏,都不來看看我。」燕貴妃說著竟是哭了出來。


    那嬤嬤待她哭過後,幫她擦掉眼淚「哭出來就好了,娘娘你得明白,再怎麽樣,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她再也沒法和您爭任何東西。」


    「可是陛下他……」


    「陛下怎麽想不重要,終歸最後陪在他身邊隻有您。您是文家的女兒,是整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今後您的兒子會是這個天下的主宰,隻要文家還在,無論陛下想什麽這些都不會改變。」


    「可是,我愛他。我是真的愛他。」


    「人心都是肉長的,天長日久陛下總能明白您的心意。」


    「可是嬤嬤這都六年了……」


    「六年算什麽,您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來讓陛下明白,誰才是真正適合她的人,您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文家永遠不倒。隻要文家在,您永遠都會是陛下唯一,您懂了嗎。」


    「我明白了。」


    第二日,天微亮。


    「陛下,您該起了。」


    「什麽時辰了?」


    「卯時了。」


    「昨兒讓查的東西呢。」


    「在這兒。」雲喜將一張薄薄的紙遞給他。


    漆南星一目十行掃完薄薄一張紙「嗬,這倒真是個好東西。更衣。」


    不多時皇上由鳳舞殿起駕,去往聞政殿。


    「陛下至,山呼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眾臣皆有所請,諸事議得差不多了。朝堂開始安靜起來。


    「諸卿沒有事情要奏了嗎?」


    眾人靜默。


    「那好,朕倒是有一事要說。禦史大夫萬德忠可在?」


    「臣在。」


    「朕昨日收到奏報,萬禦史近日府中新納了一名小妾是吧?」


    萬禦史開始擦汗「臣……」


    「朕還聽說這名小妾才不過十二歲是吧,其父母不願,你將一家人打的重病在床,還將所有告官信件截留。」


    「臣……」


    「朕聽聞上月你家大孫女剛及笄吧?古人有雲耽於私欲,不及人倫乃為禽獸。萬禦史連一個比自己孫女還小的女孩都不放過,你和禽獸有什麽區別?」


    「臣有罪。」


    「身為人臣不能替君分憂,身為禦史不能為民發聲,身而為人,枉顧人倫,你這樣不忠不義目中無君之人,有什麽資格站在朝堂之上,為萬民發聲。擬旨,左都禦史萬德忠,私德有缺,藐視君威,仗責三十,貶為庶人,其一切事物由禦史中丞暫為代理,戶部趕緊選出合適的人報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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