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絕高亢道:“選我吧!”


    “選我!”雨空山嘶吼道。


    苦影、璿宗、夜獠一個個大聲嚷嚷,爭奪起來。


    時至今日,縱然是紫微人,也不免為這太一之位搶破頭。沒有謙讓,沒有商議,皆是舍我其誰。


    但是又有不同,終究沒有爭鬥廝殺,理論上,現在太一之路已經通暢,九維的他們,依靠時間走廊,快速達到十二元究極體,然後啟動超維進程,即可成就太一。


    搶先一步完成的人,生米也就煮成熟飯了。


    但沒人這麽做,他們的爭奪僅停留在了爭取被選擇。。


    在場除了黃極,也就林立、瑞姬、詩格慕沒有說話,誌不在此罷了。


    “別爭了,像什麽樣子,待我大哥成就根源級,改變宇宙設定,人人都可能成就十維生命。”林立喊道。


    “那我要成為第一個!”蘭絕霸氣凜然。


    雨空山怒視他:“不,大哥,唯獨這個我不讓,我要第一個!”


    “不如我們單挑!誰輸了誰退出!”蘭絕盯著他。


    雨空山毫不示弱,大笑道:“好哇!我早想和你打一架了!”


    倆好兄弟,從微末之際就一起崛起,後來在四維遇到黃極,一路攜手並進到這九維,是絕對的生死之交。


    但好兄弟歸好兄弟,涉及到根本利益,該爭還是要爭,該吵架還是要吵!縱是大打出手,也沒有關係。


    見倆人真的要打起來,林立無語了,喊道:“別打了,你們誰贏誰輸,都妨礙不了圓神選誰!”


    說罷他衝著圓神怒道:“你別磨嘰了,趕緊隨便指一個。”


    “你不想成為太一嗎?”圓神看著他饒有興趣道。


    林立颯然道:“太一狗都不當!”


    “嗯???”這下子惹惱了眾人,紛紛怒視於他。


    林立知道這話沒過腦子,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以後誰都可能修到十維!大家都是平等的,幹嘛非要有個高高在上的唯一?”


    在他看來,黃極以後打破‘十維生命隻有一個’的設定,那等於十維就和六維、九維沒區別了, 求道者抵達那裏, 都是十維究極體, 那太一也就成了淘汰的名詞了。


    圓神嗤笑,隨後一指林立道:“是麽,那就你來吧!”


    “啊?”林立懵了。


    他是最不願意當太一的。


    這和瑞姬、詩格慕還有區別, 兩人隻是不爭,真要選到她們頭上了, 她們也樂於接受。


    但林立不同, 他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你有病啊!”


    圓神無語, 他選林立當太一,還遭一頓罵?


    黃極淡淡一笑:“確定嗎?”


    圓神做出選擇就不會悔改, 頷首道:“就他了!”


    他是知道林立的,知道這小子一路跟著黃極,乃是純混子!什麽偶爾變得超強, 純粹扯淡, 全是靠著黃極幫忙。


    在圓神看來, 其實選誰都行, 隻要不選黃極,其他人都無所謂。


    飛升之地獨立於宇宙之外, 太一管不著。


    他與黃極的約定,與其說條件是黃極把欽定權交給他,倒不如說是‘黃極放棄成為太一’。


    隻有黃極放棄太一, 圓神才會幫忙疏通太一之路,不然黃極就不死不滅了。


    林立茫然道:“大哥, 真讓我成為太一?”


    “不好嗎?”黃極笑道。


    “我不會啊!”林立理直氣壯道。


    其他人都氣無語了,太一還有什麽不會的!


    黃極笑道:“太一乃我為大道, 道常無為而無所不為。”


    “行吧”林立歎了口氣,勉強答應。


    太一確實什麽都不用做, 宇宙沒有太一,照樣運轉自如。


    大自然不需要意識,他成為宇宙的意誌,其實大部分時候就該當個‘植物人’。


    若是瞎搞瞎鬧瞎實驗,反而會弄得宇宙一團糟。


    這麽一想,還別說,挺適合他的!


    天行有常, 要什麽意識?混就完事了!


    眼見敲定林立為太一,大家雖然羨慕和不甘,但也沒說什麽,反而釋然了。


    真要說誰該成為太一, 理應是黃極,可他都放棄了,又有什麽好說的?


    這再一次體現出,黃極一定會改變這個宇宙設定的決心。


    “林立,立即成為究極體。”


    “嗯!”


    選其他人,基本上立地就能成就太一。


    但林立要麻煩點,足足花了一個小時的客觀時間,在時間走廊上行進了很遠,這才締造超維進程,直取十維。


    這過程還少不得黃極幫忙,再慢一點,恐怕黃極都要被反噬而死了!看得眾人心急不已!


    但不管怎麽說,林立超維了。


    這是古往今來第一個正式超脫到十維的存在。


    至此,林立化為十維生命,以身合道!登臨科學終點!


    成就混子無極不對,是混元無極大羅太一!


    “這就是終極真理啊”


    林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別看他前麵嫌棄,真見證了十維風光後,馬上真香!


    這是無法想象的快樂!這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美!


    客觀維度無窮多,但時空才九維,因此十維便是無極!疊加了無限個坐標軸。


    一個個九維時空投影,各自代表著一種可能,演繹著無窮多的命運,排列在想象空間中,比所謂的星辰大海,亦不知道壯美了多少倍。


    萬紫嫣紅,光怪陸離!奧妙絕倫,無以言表!


    那是以窮舉法排列的,肉眼可見的,實實在在的無數命運實體!


    林立這才知道,黃極說什麽沙海,像群星之類的描述,根本是不恰當的比喻,遠遠不及這風景的萬一!


    別說萬一了,是無限分之一。


    終極之美是怎樣的美?是無限的美!是下一刻的美遠超上一刻的美!永遠不停歇的高亢,永遠在幸福感的高速路上奔騰的奇妙體驗!


    時時刻刻都有滿足感,而且是永遠不會滿足的滿足感!是不停滯的美,是無限成長的美!是永遠看不完的美!


    這一刻自我所體驗到的滿足,永遠不會是它的全部!別說有生之年,哪怕是永恒之年,也領略不完!


    遼闊、壯麗、開放、自在,無限膨脹!永無止境!


    似心意無限之徜徉,似世界無限之寬廣!


    忽然之間,林立理解了熵尊!


    為何熵尊回來之後,痛苦的哀嚎,精神崩潰!


    其實不是祂在十維遭受了什麽折磨,相反,折磨祂的是九維時空!


    是回歸後的壓抑感!


    是見到最美者後,再見歪瓜裂棗的惡心感!


    是九維那有限,逼仄,壓抑的如同困死在棺材裏的煎熬感!


    被射到十維的熵尊,哪裏是什麽困死?九維才是牢籠!


    號稱最寬闊、開放的九維時空?嗬嗬,狗都不去!


    “不停下,大哥還在等我。”


    林立強行割裂了對終極之美的資訊接收,首先他知道,這是接收不完的,這是無窮的。


    其次如果沉浸太久,他怕自己舍不得中斷了。


    還好,還好他不是追求終極真理的科學家,不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求道者。


    是以沒有夢想實現後的放鬆,沒有‘我的人生到此結束’,‘我的使命就此完結’,‘其他都無所謂了’的那種將一切拋諸腦後的沉浸。


    這讓林立願意停下對絕美的追求,內心回歸到自己的使命中來。


    他要給黃極抹去具現力的反噬,然後,回去複命,與大哥並肩作戰。


    這裏就不得不說,科學真理的這種極致美好,並不是某種衝擊心智,讓人上癮的快樂毒藥。


    相反,它是一種很純粹的,很清醒的美麗呈現。


    雖然無窮無盡,可隻要想,就可以中斷接收,如同一副無限長廊的畫,隻是大的看不完,隻要有一定的自律能力,就隨時可以停下回家,以後再看並不會因此有失落感,沮喪消沉,煎熬難受。


    所以如果有人沉浸在這十維風景中,廢寢忘食不可自拔,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上癮的不是十維,而是求道者內心對終極真理的不懈渴求。


    林立,顯然不是這樣的人,他念動間為黃極抹去了反噬,隨後意識降沉回九維的軀殼。


    “大哥,我回來了。”


    “恭喜你。”黃極微笑。


    其他人也紛紛恭賀林立踏入科學終點,那別提多羨慕了。


    “哪裏哪裏,多虧了大家支持。”林立說得好像是競選班長感言似的頓時引起無數人內心吐槽。


    林立說話的同時,也感受到非常不適的壓抑。


    這是一種內心自我上的,心理層麵的壓抑。


    作為太一,沒有什麽東西能傷害他的生理層麵,他的生理就是宇宙。


    “這裏可真難受啊,連九維都如此,那三維”


    與眾人的交流,不管用什麽交流方式,都有一種非常逼仄、狹隘、壓抑的感覺。


    甚至是惡心!


    不是他惡心大家,是交流的波動本身,在這看似寬廣實則封閉的世界回蕩,穿過他的身體,本身就很惡心


    這讓林立想起來熵尊之前的樣子,那時候圓神問祂十維風光如何,熵尊也是痛苦地嚷嚷道:別說話!閉嘴!惡心!惡心啊!


    當時還以為熵尊是說被困死在十維很惡心,搞得大家還以為科學終點就是科學墳墓。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是指在九維說話很惡心,有一種宇宙巨人,被壓縮在石頭縫裏蠕動,用觸角和其他蠕蟲交流的不適感。


    好在林立終究是正牌太一,是以沒有像熵尊一樣瘋狂。


    熵尊屬於偷渡,是以九維意誌接納著十維風光,應該是執黑者用了什麽方法,令他能強行承受。


    如今回來了,那種保護也就消失了,再加上九維如同棺材般的封閉環境,回憶十維的美好,自然一下子心智崩塌。


    不過,這種事,對林立來說不算什麽。


    熵尊的瘋狂,是自然側的崩潰,林立頃刻間就令祂恢複如初!


    太一執掌宇宙至高命運,這包括自由意識的命運!


    也就是連想什麽,他都能決定!比之掌控因果的七維上帝,創造法則的八維上帝,乃至九維究極體的種種威能,都不知道大到哪裏去了!


    一旦太一誕生,那他就是唯一的‘人’,隻有他的思想是真正自由的。


    他看向黃極,發現他能輕易看穿黃極所有想法讀心!黃極一瞬間思慮萬千,都逃不過林立的耳目。


    宇宙內的所有人,所有命運,都為之掌控。


    無論是說什麽還是做什麽,林立甚至能決定他們的思想,這一刻讓瑞姬立刻去死,她真的就會去死。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遵循太一的意願。


    再不合情理的事情,隻要是現實可以做到的,沒有超出宇宙的範疇,就都能實現。反正在窮舉法排列的無限多的命運劇本中,總有一個對得上。


    不過,林立發現黃極與其他人不同,至少黃極未來會想什麽,他不知道。


    也就是說,黃極基本超出了宇宙命運,未來不在十維劇本中。


    林立再看圓神,發現也是如此,部分命運還在,但大部分也脫離了‘劇本’。


    屬於宇宙命運窮舉法排列下的漏網之魚。


    “根源級就超越宇宙命運了嗎?”林立又看向熵尊,發現也是如此。


    隻不過熵尊並沒有擺脫太多,屬於一隻腳踩在命運中,一隻腳踏在命運之外。


    顯然,隻要擁有信息直覺和根源算法,至少思想上就一定程度脫離太一掌控了,也屬於域中自由人。


    “我成為太一,是大哥決定的啊。”林立已經知道,黃極說是讓圓神來選,其實那一刻已經欽定了他林立為太一。


    真成為太一之後,林立想通了很多,他知道,真就隻有自己是最佳人選。


    太一之力,超凡卓絕,命運如砂礫,信手摩挲!實在是太強了,誰來做,當慎之又慎!


    別看紫微這些人,改變了很多,也願意為紫微的理念效死,值得信任。


    但畢竟是從四維、五維、六維開始收服的,和當年的昆侖眾,乃至天衰、永古等老弟兄,又不一樣。他們隻能居於黃極之下,才不會想別的。


    真成了太一,恐怕大部分都沉浸在十維的無限風景中,懶得理別的事了。


    這些求道者,在那極致滿足感下,基本回都不會回來,屆時黃極也就被反噬死了。


    有些人可能會回來,但未必還聽黃極的,都成為太一掌控所有人命運了,怎麽還會沒有自己的想法?


    什麽金色的時代,現在不也挺好的嘛?止步的念頭,必然升起。即便還維持紫微的理念,也肯定以自己的判斷為主,與黃極的配合產生瑕疵。


    林立掃視眾人,發現大多都會如此,真成為太一還跟著黃極拚死幹下去的,隻有詩格慕與瑞姬。


    而這二人,與黃極配合,又哪裏比的了自己對黃極的完全信任與支持?


    不是黃極欽定了自己的兄弟,而是太一之位,他隻能交托給林立。


    林立感受到這份擔當,終於興起舍我其誰的氣概,看向黃極。


    黃極也正看著他,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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