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布置既簡潔又熟悉,羅漢床對麵是紫檀木魚戲荷花鏤空博古架,另一側是花梨梳妝台,再遠處是一個畫著仕女圖的屏風,正是她平日的住處。


    蘇皖有些震驚,心中閃過一個猜測。


    端芯心疼她,加上心中堵著一口惡氣,不等她開口詢問什麽,就忍不住罵道:「這大夫真不是東西!虧世人還誇他懸壺濟世,有聖醫之名,呸!不過是徒有虛名!就他也配惦記您?以他這副德行連給您提鞋都不配,也不知咱們若是搬走後,他會不會去安王那兒揭發咱們?」


    這幾年安王一直在暗中搜尋她們的下落,若非她們姑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妝術,隻怕早就被他的人尋到了。誰料這次卻被個大夫識破了身份。


    端芯的話,恰好印證了蘇皖的猜測,她果然重生了。


    幾日前,蘇寶莫名開始起熱,一直反複不好,請了好幾個大夫過來,吃了好幾服藥也沒什麽用,蘇皖怕拖下去對蘇寶身體不好,就帶他去了濟安堂。


    濟安堂是京城最有名的醫館,裏麵的大夫從不登門看病,蘇皖隻好帶著蘇寶去了那兒。縱然都化了妝,已然瞧不出本來的麵目,蘇皖還是有些擔心,入了醫館後也一直抱著蘇寶。


    這位沈大夫給人看病時偏偏不喜旁人跟在身旁,蘇皖放心不下,想要一同進入內室時,卻被藥童數落了一番,說規矩不可廢,怕自己再堅持下去,會惹人懷疑,蘇皖便將蘇寶交給了大夫。


    沈大夫將蘇寶帶到了裏間,為他診治了一番。


    他是有真本領在的,不然也不會有聖醫的名號,他多看了幾眼,便瞧出蘇寶的麵部做了改動,女子化妝不奇怪,一個小孩卻喬裝打扮多少有些古怪。


    蘇皖上了妝後,雖然麵容平淡無奇,然而妝容再好,卻遮擋不住那雙明眸,她一雙眼眸似盈盈秋水,說不出的漂亮,沈大夫剛看到她時,就忍不住多瞧了好幾眼。


    這樣美的眼睛,他總覺得有些熟悉。


    好奇心的趨勢下,他讓蘇寶躺到了床上,清楚大夫是要給他看病,蘇寶默默爬上了床,誰料剛躺下,大夫便拿銀針紮暈了他,他拿出藥水擦掉了蘇寶臉上的妝容。


    蘇寶與景王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天下誰不認識景王?


    沈大夫瞧到蘇寶的長相時,一雙眼眸便閃過一抹異色,一個普通女子又豈會懷上景王的孩子?誰不知道景王眼光有多高,陸太妃給他相看了不少長相出眾的貴女,他一個都沒瞧上。


    他生得俊美無儔,活似個妖孽,十幾歲時就有了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稱號,整個京城,能跟他媲美的,這些年也就出了一個蘇皖。想起蘇皖,沈大夫心中愈發有了懷疑。仔細一想,兩人的眼睛實在太像了,他不覺得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這人算不得太壞,卻偏偏有些好色,當年曾有幸見過蘇皖一麵,至今念念不忘,因是濟安堂的坐堂大夫,他消息也很靈通,自然清楚景王並不知道蘇寶的存在,也清楚蘇皖定是為了躲避安王的搜尋,才做的偽裝。


    後來便有了他威脅蘇皖的事。


    蘇皖連景王都不願意跟,又豈會同意跟他?怕他不認真與蘇寶診治,她才答應考慮一下,好在他醫術確實不錯,蘇寶喝了兩劑藥,便退了熱,總歸是有了好轉。


    怕蘇寶病好後蘇皖會逃走,他特意派人守在她們門口,為的就是監視她們,今日這大夫又來了一趟,他剛走,蘇皖就來了小日子,她月事不規律,每次來,都疼得有些招架不住,這才暈睡了過去。


    端芯卻誤以為她是被大夫氣的。


    知道重生回來後,蘇皖的情緒便有些激動,她掙紮著爬了起來,連忙去了蘇寶的房間。


    端芯神色有些疑惑,總覺得今日姑娘有些怪怪的,不過她一向忠心,也沒有多想,連忙跟了上去。


    蘇皖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小人兒,因為天氣有些熱,他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蘇皖想將他緊緊摟入懷中,又怕擾了他的睡眠,隻是上前親了親他白淨的小臉,然而她眼底的淚卻不受控製的砸了下來。


    她平日裏不是愛哭之人,唯有父母出事時曾抹過眼淚,這兩日掉淚的次數比之前幾年都多。


    淚水砸在了蘇寶的臉上。


    小家夥察覺到涼意,眼皮動了動。


    蘇皖連忙去擦他臉上的淚,伸手拍了拍他,想哄他再睡會兒,然而蘇寶卻睜開了眼睛。


    他一雙眼睛又黑又亮,饒是剛睡醒,也不見迷糊,睜開雙眼後,他便瞧到了蘇皖泛紅的眼睛,他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伸出小手去摸她的眼睛,「娘親?」


    蘇皖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我沒事,剛剛過來時被風吹了一下,小寶覺得怎麽樣?身體可還有不適?」


    蘇寶搖頭,以為娘親是太過擔心他,才掉了眼淚,他也沒拆穿,雖然退了熱,這一病倒讓他黏人了些,小手摟住蘇皖的腰,賴到了她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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