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妃將蘇寶攬到了跟前,與楚宴天生就帶了股攻擊力不同,她的氣質則偏向柔美,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韻味。


    她拿出錦帕為蘇寶擦了一下唇角不小心沾上的水漬,慢悠悠對楚宴道:「你別總是不服氣,都是當爹的人了,多少該有點做長輩的樣子。」


    以往她怎麽說楚宴都無所謂,總歸他就這麽個脾氣,改不改的都隨心意,當著蘇寶的麵,卻有些不想被數落,他頭疼地製止道:「母妃見過哪個當長輩的還被這麽念叨?您若無聊,以後將這小東西喊到跟前想怎麽教就怎麽教,就放過我吧。」


    陸太妃忍不住搖頭,「什麽小東西?就算小寶沒有大名,總歸是有名字在,有幾個這麽喊兒子的?」


    念到明日就是她的生辰禮,楚宴也沒再惹她不快,他拿起一塊小白瓜塞給了她,「天幹物燥的,母妃快消消火。」


    陸太妃也怕念叨狠了,他又有逆反心理,便也沒死揪著不放,隨後放緩了語氣,「明個就是我的生辰禮,左右你還未娶妻,明日讓小寶也過來吧。」


    她每年的生辰禮都沒大辦過,都是親近之人過來瞧瞧她,大家聚一起吃個飯,見她竟有心將小寶介紹給親人,楚宴這才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喜歡小寶。


    不僅他沒料到,蘇皖也沒料到。將蘇寶介紹給旁人,這便意味著她承認了蘇寶的身份,這對蘇寶來說自然是好事。


    蘇寶聞言,卻眨了眨眼,「生辰禮?」


    陸太妃格外有耐心,笑著跟他解釋了一下什麽是生辰禮。蘇寶當然知道生辰意味著什麽,他去年生辰禮時,母妃不僅送給他一枚月牙玉佩,還親手給他做了好吃的,他隻是沒想到,才剛見麵而已,祖母就要過生辰禮了,那他是不是也該送她個小禮物?


    隻剩一天時間,他要送什麽好?


    陸太妃顯然不清楚蘇寶的糾結,很快便與楚宴定下了讓蘇寶過來的事,知道他至今沒給小寶起大名後,還催了他一句,讓他盡快給小寶起個名字。


    楚宴可有可無地應了下來,又坐了一會兒便站了起來,「母妃若是無事,孩兒便先回去了,我府裏還有些事要忙,明個母妃生辰禮時,我再過來。」


    陸太妃揮了揮手,「走吧走吧,呆這兒也隻會氣人,還沒小寶一半乖巧,讓小寶留這兒吃了午飯再回吧,下午我讓蓉姑姑親自送他回去,安全上不必擔心。」


    楚宴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母妃辦事,孩兒自然是放心的,別說隻是留他一頓飯,隻要您樂意,就是留他一年都沒問題。」


    陸太妃失笑搖頭。


    他真要走時,陸太妃卻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事關孩子的母親,當著小寶的麵自然不好說,陸太妃神情微頓,蓉姑姑在她身邊跟了二十年,一瞧她的眼神,就清楚她有話要說,便笑道:「太妃娘娘前些日子命人在院子裏搭了一個秋千,小公子想必會很喜歡,不若奴婢帶小公子出去玩一會兒吧。」


    蘇寶啃瓜的動作停了下來,下意識瞧了娘親一眼,見她微微點頭,便乖巧地站了起來,應了一聲好。


    陸太妃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笑道:「去吧,別蕩太高,注意安全。」


    她的手很溫暖,神情也很溫柔,哪怕之前幾年從未見過她,蘇寶也能感受到她的關心,他聽話地點頭,跟著娘親和蓉姑姑走了出去。


    她們走後,陸太妃便讓其他丫鬟一並退了下去,室內很快便隻剩下母子二人。


    陸太妃仍舊靠在榻上,墨黑色的發高高挽了起來,脖頸修長優美,一張臉雖不施粉黛,卻依然說不出的柔美動人。然而她望著楚宴的神情卻帶著一絲打量。


    相較於陸太妃的嚴肅,楚宴的態度則放鬆得很,他走到了窗戶前。窗戶上擺著一個盆栽,他伸手碰了一下它嫩綠色的葉子,「母妃還有什麽要問的?」


    「該問的自然是得問,我明日給人介紹小寶時,總該提一下他的母親,對於她,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楚宴揪了一片葉子下來,神情仍舊是漫不經心的,他時常這個神情,與好似帶笑的神情不同,那雙眼睛始終沒什麽溫度,瞧什麽都淡淡的。單看神情分明是一張寡情的模樣,偏偏他天生就是一雙桃花眼,哪怕不笑時,也顯得多情,這種矛盾的結合,讓他整個人都讓人捉摸不透。


    楚宴將揪下的葉子丟到了花盆中,冷冽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就說我無意中救過一個姑娘,因是普通農家女,就將她安置在了外麵,本想打仗歸來納了她,誰料,前段時間她卻撒手而去,我這才讓人將小寶接了過來。」


    他語氣很淡,淡到陸太妃幾乎捕捉不到他的情緒,可是,聽了他的話,陸太妃的神情卻微微有些遲疑。蘇皖應該還好好活著吧?竟然不公布她與蘇寶的關係?


    他這種行為分明是將她與蘇寶完全割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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