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淫賊真可惡,毀了那麽多清白的姑娘,要是遇上我,可不會饒過他!”褚千堂從大廳來到竹院,正巧聽到單曉陽對如意憤慨的說,想必是如意跑到大廳偷聽後告知她的。


    他已經夠神經緊繃了,聽見她憤慨的發言,更令他焦慮。


    “給我安分點,你這個冒牌雲小姐很可能是對方的目標。”褚千堂嚴厲的瞪著她,然後對她身邊的牌女道:“如意,從今天起,你要片刻不離的跟在單姑娘身邊,不能讓她落單。”他思忖了下,又道:“晚上你到她房裏打地鋪好了。”


    單曉陽覺得太誇張了。“如意白天伺候我已經很累了,晚上又要到我房裏睡,她能好好休息嗎?”


    褚千堂盯住她,聲起的眉宇間有著明顯的皺折,不容她分說,強硬道:“門外我也會加強守衛,絕不會讓任何人靠近你房間。”


    單曉陽看見他深鎖著眉,和他強勢底下的憂心忡忡,她不禁混亂了。


    他不是狠狠拒絕了她,說她學得再像襄兒小姐也不會喜歡她,那他現在對她的關心又算什麽?


    他怕那個淫賊將她當成襄兒小姐侵犯,大費周章的保護她,是不是也把她當成柔弱可欺的襄兒小姐?


    “我不是襄兒小姐。”她雙瞳盈亮的宣示道:“我在街頭流浪過,沒有襄兒小姐柔弱,我還比她強壯,也懂得保護自己,不要把我當成她。”


    說完,她忿忿的轉過身踏出房門,如意則緊追而去。


    他並沒有把她當成襄兒小姐。


    褚千堂望著單曉陽氣衝衝的離去,心田一陣紛亂。


    單曉陽可不是隻在嘴巴上逞強,她打算在房裏做陷阱自保。


    扒手大叔教過她扒竊,也教過她許多事,包括做陷阱。


    跟長工要來繩子,她在房門內三尺前設下陷阱,隻要淫賊一踏進來,就會被高高掛起變成待宰的羔羊。


    此外,她還在床榻上放了棍子,敢輕薄她,她就打得那人哭爹喊娘。


    她要讓褚千堂知道,她跟他眼中需要被保護的襄兒小姐是不一樣的!


    “曉陽姑娘,褚總管重金聘來的護衛來了,從今天起,他們每晚都會在你房前駐守。”如意在門外喊著,聽不到屋內的動靜,她向前推開了門。


    “別進來!”


    單曉陽出聲得太慢了,如意和護衛踏入廂房,那護衛倒楣的一腳踩中地上的繩圈,被頭下腳上的高高吊起,頓時形象全失。


    “救、救命啊!”如意衝了出去。


    “別嚷啊,把人放下來就好了。”單曉陽可不想把褚千堂引來,急著鬆開繩子,將人放下來。


    但來不及了,褚千堂被喚來了,恰巧看到護衛被鬆綁、摔在地上的一幕。他真沒想到她竟野蠻到把人高高掛在半空!


    “你這是在做什麽?”差人將護衛扶走後,他語氣隱隱不快地問。


    單曉陽自知理虧,頭垂得更低了。“我在設陷阱,但不小心捉錯人了,下次我會小心的。”


    設陷阱?


    褚千堂像是聽到了多荒謬的話,瞪著她低垂的頭久久,好不容易才困難的開口。“你以為,單憑這個就能阻止對方侵犯你嗎?”


    “我還有這個!”單曉陽抬高臉蛋,一臉神氣的從榻上拿來長棍。“我會用這根棍子打暈淫賊的!”


    見她神色得意,褚千堂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了。


    她不知道男人的力氣天生比女人大嗎?一根棍子能派上什麽用場!


    “那妳抵抗我看看。”他忽然對上她的眼,逼近一步。


    “什麽?”單曉陽傻住了。


    褚千堂神色峻冷,渾身充滿魄力的朝她跨近。“證明給我看,如果我是采花大盜,你有辦法抵抗我。”


    單曉陽哪有辦法把斯文清俊的他想成一臉淫穢的采花大盜,看他朝她靠近一步,她呼吸就紊亂,步伐不由得往後退。


    後麵,就是床榻了。


    “打我,快!”褚千堂催促著,他是認真的。


    單曉陽隻好豁出去了,架式十足的攻擊他。


    褚千堂連閃都沒閃,單手就捉住棍子。單曉陽氣紅了眼,咬牙用力想推倒他。


    他微揚唇,輕鬆將她手上的長棍奪走,再扔至地上。單曉陽不禁楞了楞,沒想到自己那麽不堪一擊。


    褚千堂的“侵犯”還沒結束,他再跨出一步將她逼到榻邊;單曉陽已無退路,人一抵到床榻,便重心不穩的往後跌,狼狽的躺在榻上。


    褚千堂精碩的身軀迅即朝她壓來,居高臨下的將她鎖在床榻與他之間。“你輸了。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麽,你根本無力反抗我。”


    她沒有輸!意識到自己被他輕鬆製伏,單曉陽臉蛋又青又紅,不甘心地怒道:“我還可以這樣!”她捉下他衣領,再抬高頭用力撞他額頭。


    褚千堂完全沒料到她會用頭攻擊他,揮不及防下被她重重撞上額頭,低叫一聲。


    “妳真是、真是……”他咬牙,簡直不知如何形容她這超出他想象的行為。


    單曉陽幫他把話接下去。“我真是粗俗野蠻,跟你心裏愛慕的襄兒小姐完全不一樣!”說完,她還繼續反抗,伸手拉下他的頸臂,用力咬住他耳朵。


    痛!但褚千堂並不是真的痛,當她柔軟的唇刷過他的耳,小巧的貝齒啃咬著他時,他敏感的意識到她貼著他的身子有多麽香體柔軟,拂過他的發絲又有多麽清香撩人,刺激得他全身發燙。


    他真的發火了!褚千堂掙脫她的環抱,令她不得不放開他的耳,大掌將她一雙柔荑緊緊按在床榻上,想教訓她,教會她明白男人的危險!


    他低下頭,打算先從她咬痛他耳朵的小嘴開始教起。


    單曉陽被他扣住雙手後,就見他朝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她是好吃的杏花糕,想一口吞下她……他壓著她的精瘦身軀變得灼熱,要在她身上,教她呼吸困難,幾乎要暈了,連頭都無力抬起來撞他了。


    “你想對我做什麽?”她困惑又無措地喊出。


    褚千堂霎時倒抽口氣,恢複了神誌。


    他想對純真的她做什麽?


    吻她嗎?不隻,他還對她產生了欲望,為她發疼著!他怎麽可以如此荒唐!


    單曉陽見他臉色駭然大變,像意識到什麽的漲紅了臉。


    雖然她不懂男女之事,但在市井打混久了,也隱約察覺得出他想對她做的事是隱晦、禁忌、不可為的,但為什麽他不喜歡她,又想對她……


    “你、你討厭,滾開!”她惱了,推拒著他,手不能動總可以動腳吧!


    “別動!拜托你別動!”她這一激動扭動,更讓褚千堂全身湧起尖銳的渴望,真想吻遍她的肌膚,深深占有她!


    他汗涔涔的忍耐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明明不是襄兒小姐,他分辨得出她們的差別,不可能將她看成襄兒小姐,但他受到她的蠱惑、那麽想要她是不爭的事實,難道自己對她動了情?


    不,更不對,他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怎麽會在心裏有人的情況下還對另一個動情……


    這時候,如意怕單曉陽的頑劣行為被褚千堂罵慘了,特地端著冰鎮蓮子湯過來,想讓褚千堂消消氣,怎知她推開房門後,看到的竟是——


    “褚總管,你和曉陽小姐,你們、你們竟然在床上……”


    褚千堂聽到如意的聲音回過了神,連忙自單曉陽身上起身,狼狽的欲作解釋。


    “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可惡,他要怎麽解釋?他不能毀了單曉陽的清譽!


    單曉陽聽到他急迫的想跟她劃清關係,心一痛,如他願的扯了個瞥腳的謊。


    “如意,是我不小心摔上床,褚總管為了拉我,才會跟著跌上床的……”


    “是這樣沒錯。”褚千堂一心為了保全她的清譽附和道。


    如意又怎會輕易相信?褚總管右耳上可還通紅得像被什麽咬過似的,小姐還真是粗魯啊。


    她竊笑著擱下蓮子湯,一副不打擾他們好事的踏出廂房,在替他們關好房門之前還認真道:“兩位請繼續。”


    “如果曉陽小姐嫁給褚總管,成為總管夫人,那如意我可就走路有風了!”


    “我不是說了不是那回事嗎?”


    “等等,老爺把褚總管當成半子看,有可能讓他繼承雲家,那麽小姐你也有可能當上雲家未來的主母……天啊,小姐,你真的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呢!”


    單曉陽微張嘴想說什麽,又圍上,懶得理如意的絮絮明明,將臉埋入手心裏,有氣無力的低喃道:“我是假鳳凰吧。”


    那天被如意“捉奸在床”,褚千堂怕被如意誤會,跑去追如意,據說是加了如意月銀才封住她的嘴,沒把這事聲張開來。


    接下來一連好幾日,許是褚千堂對她愧疚尷尬,每天都早出晚歸的避著她,晚上的習字課也依舊停擺,讓她心裏的酸楚益發深,也更加痛苦……究竟,這樣煎熬的日子要過到什麽時候?


    “曉陽小姐又歎氣了。”如意沒聽清楚她嘴裏咕噥著什麽,但也看出她心情不好。


    “我有嗎?”單曉陽努力擠出笑容。


    “曉陽小姐以前大刺刺的,什麽事都寫在臉上,現在好像有什麽心事,老是歎氣,你是跟褚總管吵嘴了嗎?”


    單曉陽苦笑,以前的她賺錢養家隻求得溫飽,現在識得情滋味,已經無法再單純過日子了。


    倘若褚千堂真的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存心想跟她保持距離,那麽等她完成任務後,就會徹底消失在他麵前。


    是啊,再一陣子,她就要離開雲府了,和他再無瓜葛,但她會想念和藹的老爺、夫人,貼心的如意,還有凶巴巴但其實人很好的魏夫人……


    如意不知單曉陽的心思,沒得到回答的她,謹遵著下人的本分也不多問。“小姐,魏夫人今天不在府裏,你想做什麽事呢?”


    單曉陽想起昨晚魏夫人趕回老家探望生病的老父,這兩天都不會來雲府,平常她習慣忙碌的練習儀態,現在一空閑下來,能做什麽呢?


    褚千堂怕采花大盜對她出手,不準她出府,她也沒法去找弟妹們……


    對了,藏書閣不是修好了嗎?她好久沒去了。


    “我去藏書閣好了。”能打發掉下午的時間,不至於讓她胡思亂想。


    “那我幫小姐準備文房四寶。”如意知道她有練字的習慣,伶俐的道。


    “小灰也一起去吧!”她拎起竹簍,嚇得如意倒退三尺。


    來到藏書閣後,單曉陽不希望護衛也跟著,那會讓她喘不過氣。“如意跟我進去就好,你們在外麵守著。”


    “是。”


    十名由褚千堂精心挑選過的護衛齊聲應道,其中一位長相敦厚,有著雙狹長的眼的護衛,讓她覺得好眼熟。


    “請問……我們見過嗎?”她走到那護衛麵前問。


    那人叫阿良,他憨直的搔搔頭。“我長得平凡,相似的長相隨處可見,小姐大概看過跟我長得像的人吧!”


    “也許吧!”她也想不出在哪見過他,索性聳聳肩,踏上通往藏書閣的樓梯。


    “我們要好好保護小妞,知道嗎?”領頭的護衛朗聲喊道。


    “是!”阿良跟著其他護衛一起大喊,但他那雙狹長的眼,卻閃過了淫邪之色。


    京城裏的煙花柳巷以醉月樓最為出名,裏頭的姑娘肥環瘦燕、冷豔型溫柔型,應有盡有。


    褚千堂踏進來時,幾乎想不起上回他是何時上這兒的。


    男人上勾欄院是很普遍的事,但對把畢生心力全耗在雲家、不好作樂的褚千堂來說可是難得之事,再加上心裏有人,花錢買來的一夜歡愉隻會增添他的空虛,所以一年下來光顧不到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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