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來得及繼續問,沙丘下,劇務手起刀落:“action!!!”頃刻間,千軍萬馬從沙丘另一頭翻上沙嶺,呼嘯著向丘下衝去。馬匹踩踏出來的沙塵騰空而起,連我和黎安所坐處都被波及。更不用說,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還有十數個場務手拿鐵鏟朝向風處鏟沙子了。馬匹上的演員們吃了一頭一臉沙土,麵孔猙獰,年輕導演極不滿意:“你是英雄!你是英雄!蜘蛛俠,綠燈俠,蝙蝠俠!不是狗熊!”演員們在聽訓,馬匹們不聽話的亂走,幾個劇務趕緊跑上去牽住馬匹,又有燈光設備、攝像設備被絆倒。總而言之,雞飛狗跳,一團亂。黎安看了半天,突然問:“你們片場沒有女人?”我:“沒,女人麻煩。”黎安側頭看我:“怎麽個麻煩法?”“醜女人打擊士氣,漂亮女人能讓全劇組罷工。”我擺手,“還是算了吧,除了女演員,我從來不往劇組塞女人。拍電影,本來就是我們臭男人的事,女人少摻和。”黎安:“師父想抽煙。”我:“不給。沒帶煙。”黎安:“你褲袋裏有,師父看到你放進去了。”我:“那是給別人的,你不準抽。吸煙有害健康。”黎安:“那你還給別人?”我:“別人的健康我管不著。”黎安:“……”我和黎安拍掉屁股上的沙塵,跑下去扶正設備。沙丘被重整,馬匹被牽走,演員重新整裝,數百人的龐大劇組混亂不堪的運作著。又過了一個鍾頭,一切再次就緒。又拍砸,又就緒。再次拍砸,再次就緒。我們劇務都累得脫力了,仰癱在沙丘上不肯動。印度導演的勁頭倒是很強,一直拍到天黑,隻不過人困馬乏拍出來也不理想,這才放我們去休息。數百個汗臭熏天的男人一起進臨時宿舍,那味道就別提了。衝完澡後吃盒飯,漢堡都覺得香極。我和黎安麵對麵埋頭苦吃,比誰吃的多。最後他吃五個,我吃四個半,落敗。晚上,黎安和我分床而睡。昨天才剛同床一天,今天又得分,我不甘心。於是把兩張單人床並到一起。我往床上一跳,拍拍身邊位置:“師父,來。”黎安:“……”我:“累死我了,搬那麽多東西,四個漢堡都補不回來能量。”黎安放鬆了手腳,躺我身旁:“沒想到拍電影這麽累。”我:“一個鏡頭拍一整天,很常見的。而且拍攝外的工作也多,大多數時候最費時的不是拍攝,而是布置場景,打燈光。”黎安:“挺有意思。”我:“是啊,雖然累了點。師父,你今天在沙丘上為什麽說這種活你幹慣了?你經常幹粗活?”黎安:“……”我:“師父?”黎安沒動靜。我側頭一看,他已經背靠著我睡著了。發絲垂在眼前,睡得很認真,肌肉鼓鼓的。我突然想到忘記給他擦藥了。第二天,拍攝繼續。印第安人翻越沙丘的場景倒是完成了,隻一個鏡頭導演還不滿意。那是一個需要馬匹人立起來的鏡頭,印第安部落首領騎在馬上,回首夕陽。鏡頭設計的漂亮至極,拍起來卻沒那麽簡單。每當馬匹人立的時候,馬匹上“英勇善戰”的印第安部落首領就會緊緊抱住馬脖子,說什麽都不肯放手。嘖,那一身肌肉都是觀賞用的是吧?最後沒辦法了,導演隻好找替身來完成這個動作。替身試了幾個,都是孬種。要麽被翻下馬,要麽騎著馬跑遠了。我看得火大。我摘下墨鏡,扔黎安手裏:“放著,我來!”一脫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