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月後,《a》在全球多個國家一千多條院線同步上映。和事先媒體的鼓吹炒作完全相反,票房成績平平無奇。獨立電影遭遇了公司創立以來的首次滑鐵盧。電影上映的時候,我出錢請老爸、黎安一起去看了。老爸看完,分析說:電影拍攝的很好,對原著的詮釋也很到位,細節處處充滿智慧。可惜在一大批吸引眼球的高科技大片的衝擊下,《a》在年輕觀眾群體中的吸引力非常有限。這也是它票房不佳的重要原因。黎安的看法也類似,盡管並不賣座,影片卻是好影片。本次巨大的投資失利,顯然是在史蒂芬的意料之外。連續幾周在公司裏和他碰麵,他的精神狀態都很低落。但史蒂芬從來不是輕易言敗的人。當《a》在北美市場受到冷遇後,他出乎意料的調動來更多資金,往歐洲市場加大宣傳力度,企圖用國際市場的收益來彌補。另外他也積極和各個國際影展疏通關係,期望《a》能夠獲得電影協會的好評。結果歪打正著,最佳電影、最佳男女演員倒是一個沒撈著,我卻得了個金球獎最佳剪輯獎,實在是哭笑不得。吃飯偷拍作為前一陣子剛剛被踢爆的大導演李鍾南之子,這回獲得最佳剪輯獎終於將我一下子推上了風口浪尖。金球獎頒獎晚會上,電影《a》主創班底铩羽而歸,隻有我這個半打醬油的捧了個獎項回家。總裁史蒂芬連開慶功宴的心情都沒有,隻是強顏歡笑的和我擁抱祝賀,晚會一結束就回公司加班處理這筆焦頭爛額的糊塗賬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電影頒獎晚會,也是第一次上台領獎。因為之前根本沒有預料到能拿獎,我連感謝詞都沒想好。走到台上,眾目睽睽之下,我西裝裏汗如雨下,臉上卻要故作從容。我笑著捧起獎向電視機另一頭的老爸和黎安打過招呼,然後把合作人的名字都感謝了一遍,當然也沒忘記提史蒂芬和斯圖爾特。下台後,我被好幾家媒體圍住采訪,百分之九十的問題都和老爸有關。第一次遇到這種陣仗的我有些慌亂,但說了幾句後也就淡定了。我裝出一副精英模樣,把問題一一擺平,心裏隻想著黎安今晚該怎麽幫我慶祝。最後有人問我:“李!你的父親是導演,你有沒有進軍電影圈出演角色的打算?”我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回答:“如果你是娛樂記者的話,就該知道本人是獨立電影公司的副總裁。你覺得副總裁會去演戲嗎?好了讓開,我趕著回家吃飯!”當我開車回到家,黎安正在看這段采訪。他手裏捧著咖啡靠在沙發上,一隻腿翹著,眼神在笑。看到我胳膊夾著獎杯回家,他啜了口咖啡:“嘉圖,以後要對記者友善。”我:“肚子一餓就什麽都管不了了。師父,你吃過晚飯了嗎?”黎安一指茶幾:“披薩,換了家店。據說口味不同。”我現在看到披薩盒子就發毛:“又吃這個!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碰披薩了!”黎安:“史蒂芬沒有請你們吃飯?”我擺手:“損失慘重,他哪還有心情。”黎安聽了,側頭想了會,忽然長身而起,抓了件外套給我:“穿上,我們出去吃。”我:“這個時候,吃夜宵?”黎安:“恩。幫你慶祝慶祝。”我樂了,利索的穿上外套,跟著師父出門。獎杯扔在哪兒都忘了。外麵天氣很冷。我和黎安擠著肩找吃的。看街上沒什麽人注意,我把手從袖子裏伸出來,偷偷探進黎安的褲袋,跟他的手會師。黎安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睛笑笑,把我的手用力握在掌心。黎安:“得獎的感覺怎麽樣?”我:“扯著蛋的感覺,又爽又疼。”黎安:“吃什麽好呢?壽司吃嗎?”我:“隨便。”我和黎安進日本店吃了壽司當夜宵。吃得差不多,還喝了點清酒,然後準備手牽手回家。誰知一出店門,迎頭一下閃光燈。我下意識抬手遮在眼前。等放下手,隻見一個人抓著攝影裝備在大街上奔跑,已經跑遠了。我還在發愣:“怎麽回事?”黎安已在瞬間甩開我手,身姿如雄豹般轉瞬啟動,向那人追去。我反應兩秒,才意識到那人偷拍了我和黎安的照片,不禁滲出一身熱汗。心中暗罵一句,也豁出命追了上去。那偷拍者一看我們奮力追趕,跑得更快。毫不停頓的穿過馬路,甚至被轎車撞了一下,但他還是飛快爬起來,踉蹌的重新向前跑。我和黎安正要追過去,一列冗長的救火車卻從我們眼前駛過,阻隔了道路。我心急如焚:“怎麽辦?他拍到了你!”黎安抿著唇:“一定要追回來!”那一長列的雲梯車終於駛過,再看前方,已經沒了那偷拍者的蹤影。我和黎安飛速穿過馬路,左右張望,沒有任何那人的行蹤。黎安擼了把汗,一指左方:“你這邊,我那邊,分頭追!”我點頭應了,朝那方向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