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子:“哥哥,什麽都想做得最好,這樣很累呢。”山下彎下腰,通過鏡頭默默注視那個修長的身影:“真子,你知道我的性格。一旦認準目標,我絕不會輕言放棄。”一場鵝毛大雪果然給老爸帶來了新的靈感。他渴望在影片的最後一幕,將雪的至純,與兵器的至詭,雪片的至柔,與武士的至剛結合起來,用這場意料之外的大雪,反襯出一切武道的暴戾和拋卻武道後心靈的寧靜。將重要一幕拉到前期投拍的事件,在電影拍攝過程中是極正常的。盡管此時男主角和黎安兩人還從未搭過戲,彼此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卻要在鏡頭內表現出生死兄弟的情誼。這對黎安而言無疑是一次巨大挑戰。這場戲主要為打戲,趁武術指導輔導男主角與黎安的打鬥動作時,我也在旁幫助場記架設巨大的鼓風機。我們租用了鏟雪機收集到近一噸淨雪,當拍攝需要時,就用鼓風機將雪片吹向片場,營造出漫天暴雪的驚人景觀。為了將激烈的打鬥拍攝得更加逼真,黎安與男主角全部真空上陣,在盔甲之中隻穿薄薄一件衣衫。這在攝氏零下的環境中,極為受罪。我看男主角的臉都凍的發青了,連忙招手叫化妝師:“來個化妝師,給他補妝。拍粉!臉色這麽青,別人還以為我們拍僵屍大戰呢!”黎安也凍得不輕,不過他畢竟不同於一貫由專人服侍的男主角,盡管寒風瑟瑟,他卻風采不減。白搜搜的脖子露在空氣中,也不縮縮。我看著他粉白的嘴唇,很心疼,趁眾人不注意,把他手撈過來塞進羽絨服裏:“師父,暖暖再打。要喝酒麽?我給你搞瓶酒來吧。”黎安點頭:“好。有點熬不住了。”我:“幹嘛不穿大衣呢,我等會就去罵管後勤的。”黎安指著肩上兩塊巨大的鎧甲:“這玩意兒,塞不進去。”我:“折斷它,再塞進去。就像當初你折斷我的小鳥塞進牛仔褲裏。”黎安垂眸看了一眼:“沒斷呢,昨天剛擼過。”我感傷:“每個胖子上輩子都他娘是折鳥的天使。”黎安:“天使沒性別的,沒鳥呢。”我:“天使自己不就是鳥麽。上帝之鳥。”黎安:“……”燈光、道具、設備全部到位後,最後一幕終於開拍。這回隻有兩人需要吊威亞,拉著鋼絲跑的事情終於輪不著我了。天上雪花飄搖,地上血光衝天。兩名黑衣武士飛簷走壁,騰挪跌宕,忽而同時抽出佩刀,暴喝一聲劈到一起!刀刃森寒,刀法犀利,兩名超級武士的碰撞,激起一片刀光劍影!這一刀是蠻橫的一刀,暴力的一刀,命運的一刀!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刀西來,柄少半邊。“嗖——嗖——嗖——”我眼睜睜看著男主角手中的刀柄斷裂,刀刃擦著黎安胳膊劃圈而去,插入遠處高大數十米的雪鬆中。刹那間,片場裏靜的幾乎能聽見雪片飄落的聲響。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黎安的胳膊。“哢”的一聲,盔甲斷裂,掉落在地上。黎安裏麵穿著棕色襯裏,此時袖子被當中劃開,血液像洪水一樣激流出來,轉瞬間染紅了他大半隻胳膊。我首先反應過來,大吼一聲:“醫生呢?快給老子過來!”男主角早已愣在當場,瞠目望著黎安的手臂,連道歉都忘記說。我一把推開他,蹲下撕開黎安的袖口。頓時,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淋淋的展露在眼前。我屏息碰了一下黎安手臂,他立刻微不可察的一顫。我:“師父,忍著點。”黎安動了動手,推了我一把:“別看。去旁邊呆著。”總導演醫生來了,蹲下給黎安處理傷口。我把負責道具的人一腳踹進了男廁所,鎖上門。從廁所回來後,我想湊過去看黎安的傷口,可是三番四次都被他用另一隻手臂擋了回來。我有點惱火:“讓我看看!我不暈血!”黎安不理我:“醫生,給我包紮起來吧。有沒有止痛藥?”醫生看他:“止痛藥是有,但我現在並不建議你用止痛藥。你最好還是到醫院裏接受正規的治療比較好,傷口很深,差一點就割斷大動脈了。”黎安點點頭:“快點打包。”我怒:“師父你幹什麽?讓醫生帶你去醫院!別拍了!”黎安淡道:“小傷。別延誤拍攝進度。”我:“那就讓別人先拍!你的戲份押後!”黎安:“押後雪景就沒了。導演不會同意的。”我一聽更火了,轉過身就想跑去和老爸理論。黎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另一隻胳膊因為拉伸疼得抽痛,卻還是跟我說:“嘉圖,別鬧了。真的不要緊,師父心裏有數。”我皺眉:“真的嗎?”黎安:“騙你就讓你操。”我頓時心中大定:“那好吧。讓醫生先幫你把傷口包紮了,你再試試能不能拍。不行就上醫院,別扛著。”黎安握著拳讓醫生包紮,點頭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