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喬似乎老年癡呆了,去端個洗腳水半天都沒動靜,正當沈歡等得有些著急,想著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的時候,她才終於姍姍來遲,端著洗腳水過來了。


    不過除了端過來洗腳水之外,她之前那身雪紡的裙裝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沈歡專門給她買的那套粉嫩可愛的女仆裝。


    “……你很喜歡這套衣服?”


    沈歡看著她,忍不住問道。


    每個女人的心底,其實都住著一個小公主,難不成他還真把她心底的小公主給勾了出來?


    董喬斜睞了他一眼,沒作聲,先把洗腳水放在了地上,這才道:“我隻是盡職好麽。”


    在她和沈歡今天的約定中,她在家的時候都是要穿那件女仆裝的,可是剛才林荷溪來的時候,她並沒有這麽做,而是換了另外一件衣服出來。如果當時沈歡強行要她去換上那件女仆裝的話,以他認賭服輸的性格,就算心裏一千萬個不願意,也是會照做的,不過沈歡並沒有這麽要求,而是全程當做忘記了這一茬,這讓她心裏對沈歡還是挺感激的。


    她不是那種得寸進尺的女人,反而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所以董喬也就順便先去換上了這件女仆裝。


    沈歡似乎很喜歡看她穿成這樣,就當是犒賞他吧。


    “為你盡職的精神點個讚。”


    沈歡說道,多少猜出了點董喬的心思來,這讓他感覺很好。


    有些小女生仗著自己漂亮,喜歡不依不饒,得了便宜還賣乖,因為她們的美麗,不少男性同胞會選擇包容,甚至還覺得這種行為有情調,小作怡情什麽的,沈歡卻是接受不了,還是董喬這樣既識大體、又有小情調的適合他。


    話雖如此,沈歡卻是沒有放棄自己的權利,雙腿筆直地一蹬,像是僵屍一樣,“那你就盡職到底吧。”


    董喬眉毛一挑,“襪子也要我幫你脫?”


    沈歡理直氣壯,“當然,這可是你的職責。而且你別忘了,我也是幫你脫過襪子的,現在就算是還回來,也說得過去呀。”


    沈歡這麽一說,又讓董喬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春節的晚上。


    那個晚上給她留下的印象無比深刻,每個細節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其中自然也包括沈歡脫她襪子,“摸”她腳的每一個細節和她當時自己的心理活動,那也是她怦然心動的開始。


    回想到這些,她心情有些異樣,也不再跟沈歡鬥嘴,默默地蹲下,將沈歡腳上的拖鞋取下,幫他脫起了襪子來。


    董喬其實也是幫不少人脫過襪子的。


    別說襪子了,衣服、褲子,乃至於文胸、內褲,她什麽沒幫人脫過?又或者撕過?不過這一次有些不一樣。


    以往她幹這種事的時候,心中都是充滿了原始的欲望,如暴烈粗劣的伏特加,可是現在她的心情卻是複雜得多,興奮、羞澀、怦然等情緒兼而有之,如用橡木桶窖藏了16年的威士忌般層次豐富,餘韻悠長。


    這是形容的董喬的心情,而不是沈歡的腳味。


    實際上沈歡的腳並沒有什麽味道,既不臭,也不香,這讓董喬微微有些驚訝。畢竟他們今天白天在外麵逛了大半天,現在又是夏天,她原本還想著沈歡的腳多少會有些汗味呢,但什麽也沒有。


    其實這是沈歡之前趁著她們在做菜的時候,偷偷地去洗過一次腳,為晚上的洗腳做準備了。


    細節決定成敗,沈歡這種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自然是不會漏掉這些細節點。


    脫掉襪子之後,董喬抓住沈歡的雙腳,放進了盆裏,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抬頭問道:“感覺怎麽樣?”


    很冰。


    這是沈歡現在最大的感覺。


    現代城市的供水係統,不管是城市集中供水,還是小區水泵獨立供水,都是自來水管供水,而溫度是會對這些水管及內部的水產生影響的,所以夏天的冷水並不如冬天的冷水那樣冰,隻會讓人感覺清涼,可是這個盆裏的水卻是沒有半點這種感覺,反而像是不見天日的暗井中、那刺骨的井水一般。


    他懷疑董喬剛才除了換衣服之外,還把冰塊放在了水裏溶解了,甚至乎這根本就全部都是冰塊水,所以這水才會這麽冰。


    現在雖然是夏天,接觸冷水照理來說很涼快,可是沈歡家裏中央空調一直不停運轉,一絲炎熱的感覺都沒有。在這樣的室溫下,接觸到又是如此冰冷刺骨的水,還是用腳這種敏感的部位,一般人肯定會下意識地想要縮腳,又或是嘶一口氣之類的,沈歡的表情卻是沒有半點變化,鎮定自若地說道:“不錯。”仿佛他的腳接觸的不是徹徹底底的冰水,而是溫水一般。


    對於他們這樣的專業演員來說,要隱藏自己的真實反應可是基本功。


    這讓董喬表情微微一怔,隨後手往下滑,接觸了一下這水,確實冰冷刺骨,於是忍不住問道:“你不覺得冷嗎?”


    可能是因為女孩子天生體寒的緣故,這水她隻是用手摸一下,都覺得冷,真不知道把整個腳放在裏麵會是怎樣的感受。


    沈歡則是搖了搖頭,“冷不過人生。”


    董喬聞言,怔怔地看著沈歡,若有所思,覺得自己明白了他話裏的含義,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和歉疚,沈歡卻是催道:“趕緊動手洗吧,你不會連洗腳都不會吧?”


    董喬卻沒照做,抓著他的腳從盆裏拿了出來,隨後就把這盆洗腳水端走了,“這水放久了有點涼,給你換一盆。”


    而在她看不見的背後,沈歡也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想到,自己剛才的這個逼裝得應該可以打十分吧?


    ……


    惡作劇了一次的董喬第二次端過來的就是正常溫度的洗腳水了,沈歡則還是一樣地洗,仿佛跟剛才沒有半點區別。


    董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於自己剛才行為的歉疚,還是沈歡剛才裝的那個逼確實可以打到十分,頗為盡心地在為沈歡洗腳——雖然她的動作很是笨拙,並不熟練,不過可以理解。


    這麽大一個神秘富豪,豪門千金,人家能夠願意為你洗腳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你顯然不可能還指望她跟專業的洗腳妹一樣專業,最主要的是享受這種心理上的逾越。而這一幕也幸虧隻有他們兩人在場,要不然,若是讓那些認識董喬的人見到現在的情景,怕是忍不住要抬頭看天,瞧瞧是不是世界末日了。


    別人給這位大小姐洗腳那很正常,可這位大小姐竟然還會服侍別人洗腳?


    這說的什麽天方夜譚呢?


    “你跟宋一的關係,還挺不錯的呀?”


    可能是覺得現場太安靜了,有點尷尬,也可能是因為想要用這種主動搭話的方式來委婉地表達自己剛才那惡作劇的歉意,董喬主動開口了,“《潛伏》二輪都已經結束了,你們還經常往來呢?”


    這話一說出來,似乎又有了第三種可能:女人對於男人身邊各種女人的先天性警覺。


    沈歡說道:“她就住隔壁,而且我們也才剛剛結束了一部電影的合作,在拍電影的時候,我還答應過她,歡迎她隨時上門蹭飯。”


    簡簡單單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交代了個清楚,董喬卻是抓到了一個重點。


    “電影?你新拍了一部電影?”


    沈歡點頭,“嗯。”


    這部電影的保密拍攝,隻是為了將來宣傳的需要,所以不用讓大眾知道就行,跟董喬說了也沒什麽。


    董喬聞言,繼續默不作聲地幫沈歡洗著腳,小半晌之後,突然一抬頭,眼睛裏閃動著光芒,說道:“你聽說過《刺秦》嗎?”


    沈歡看了看她,再一點頭,“聽說過一點,陳子善的那個項目吧?”


    和沈歡的這部電影不同,陳子善的這部新片《刺秦》早在項目立項之初就已經大肆宣傳了,再之後的定組、開機什麽的,新聞媒體都有報道,走的是常規的從頭宣傳到尾保持熱度提高期待度的路子。而因為主創陣容的豪華,這個項目走這種王道路子也很合適,影迷們對於這部電影關注度很高。


    作為圈裏人,又是這麽一個萬眾矚目的大項目,沈歡自然也是沒理由不知道的。


    “是。”


    董喬說到這,本來想繼續說下去,但是不知道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說了下去:“這個項目是中影牽頭的,正好你也拍了一部電影,所以……要不要再賭一次?就拿這兩部電影的票房來賭?”


    似乎生怕沈歡沒信心,不賭,董喬開始給他唱讚歌:“你看,你拍了兩部電視劇,每一部都是大火,現在圈子裏都稱你為天才導演,商業鬼才,一致看好你的電視劇,據我所知,不少投資人都排著隊地想要給你送錢,就連中影那邊,我都聽到不少想找你合作的風聲。你就是中國導演圈未來的希望,第六代導演的明日之星!現在你拍電影了,也是同理,以你的戰績,這部電影一定能火!”


    唱完了讚歌,董喬又開始給自家唱衰:“反觀陳子善的這個項目,詬病實在太多,比如說投資方太多,各方扯皮,影響拍攝進度和最終效果等等,不過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在於這個項目的男主角,金文身上。”


    “隻要是這個金文參與的電影,不管他是男一還是男二,不管跟他搭的是多大腕兒的導演,多具有票房號召力的明星,他總是能夠把這部電影給搞砸,讓電影的票房遠遠低於根據主創陣容和電影成片的合理分析,這著實是一個票房大毒藥,誰沾誰倒黴,陳子善怕也是逃不過這一劫。”


    分析完這些,董喬最後總結發言,“雖然我還沒有看過你的那個電影,我們現在隻是單純地從主創角度分析,從導演上來說,相比起你的票房號召力,陳子善還是稍強上那麽一些些。”


    何止是強上一些些?在電影票房的號召力上,從來沒有涉足過電影圈的沈歡和陳子善之間,根本就是隔了一條黃河。


    “可是金文把《刺秦》這邊的分數拖下去了,這是減分項,而你那邊沒有這樣的減分項啊,你之前在電視圈的戰績又一直都那麽好,所以我認為,這還是能夠賭一賭的。”


    總結發言完畢之後,董喬滿懷期待地抬頭看著沈歡,“你覺得呢?”


    沈歡看著她現在蹲在自己麵前,抬頭看自己的樣子,再配上她身上這身衣服,突然之間覺得好可愛。


    她這大眼睛一閃一閃滿懷期待的樣子,簡直可愛到爆了。


    沈歡差點抵擋不住這可愛的襲擊,不過還好,他在緊要關頭把自己拉住了,反問道:“你把金文說的這麽不堪,可是你怎麽會同意他進組的?”


    董喬歎了一聲,道:“有些人求了過來,我也實在不太好拒絕。”


    沈歡聞言,若有所思。


    金文這個人沈歡也聽過,單純從演義曆史上判斷,就知道背景不一般,隻是圈子裏對他的背景也是風聲四起,說什麽都有,就是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現在聽董喬都用“不太好拒絕”來形容,這背景確實很不一般了。


    沈歡又問道:“那賭約是什麽?”


    說到這,董喬來勁了,“賭約很簡單,就跟這次一樣,你要是輸了,就來給我當三天男仆!”


    今天沈歡一天頤指氣使下來,她看著都覺得爽,也很想嚐嚐這種滋味。


    沈歡再問:“那如果我贏了呢?”


    董喬話語稍微一滯。


    她想得興奮,一時之間還真沒想這。


    雖然她嘴上各種唱衰,金文也確實是個票房毒藥,不過她對於陳子善的信心還是很足的,更別說這部戲裏麵還有李阿姨了,這可和金文相反,是出了名的票房靈藥。


    就算靈藥和毒藥抵消了,還有陳子善呢,二比一,董喬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所以急忙之間,竟然也沒去想沈歡會贏的結果,不過她這可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說出來,匆忙之間,說道:“一樣呀,我再過來給你當三天女仆。”


    沈歡歎息搖頭,“這種事,一次還有新鮮感,多了也就那樣吧,要不你再想想別的?”


    董喬咬牙切齒。


    她都屈尊了,他竟然還敢嫌棄上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得趕緊哄騙得沈歡入套才行。


    董喬又想起來,急智之下,還真被她又想到一個。


    “好萊塢的美高影業,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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