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末平整了心緒,朝她笑了一下:「我身體一向好,已經沒事了,今日還有重要的事要做,自然不能懶怠。」


    「小姐那年落水,好容易將養這麽久才好了些,依奴婢說,平日就不該勞累,就是要多休息才是。」石榴一邊服侍蘇璃末梳洗,一邊歎氣。


    蘇璃末知道這丫頭是關心她,也不反駁,隻聽著她嘮叨完,待擦了臉,才道:「還沒出嫁便這麽能嘮叨,改日做了哪個毛頭小子的娘親,還不把人耳朵說起繭子來?」


    「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跟著小姐一輩子!」石榴一急,險些連擦臉的方巾都扔到地上。


    蘇璃末本就是故意逗她,見她著急的樣子,自是笑了出來,隻是笑著笑著,便又想起前世來。


    李渝繼位之後,她跟著搬進了宮裏,石榴自然也就跟著她入宮,都入了宮,便提不上什麽嫁人的事了。


    隻可惜,她也沒能護好這丫頭,終是讓這忠心耿耿的姑娘,因給她擋了一劍,命赴黃泉。


    「小姐怎麽了?可是石榴剛才哪沒做好,傷了小姐眼睛?」石榴見蘇璃末眼眶微紅,一時也慌了神。


    蘇璃末這才覺出自己又走神了,連忙收了思緒搖搖頭:「沒什麽,想起些往事來,都過去了。」


    石榴知道自己愚笨,也不敢問,看了看蘇璃末似乎也不想說,便端著水盆又走了出去。


    大小姐過的日子,確實並不多好,想起過去的事,過去哪有什麽好事啊,不是被二小姐欺負,就是被夫人克扣銀兩,任誰想起了,都會難受吧。


    不過她覺得,好像從三天前,大小姐因為淋雨高燒了一場之後,整個人就變了。


    要是以前,大小姐哪裏會管府裏的事呢,這次醒來之後,卻是每天都忙忙碌碌的,甚至連幾年前和表公子定親時換的生辰貼都翻出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不知道小姐到底想做什麽,但小姐比從前開心一些了,石榴就滿足了。


    日頭已升了起來,院子裏種的那株梨樹,前幾天還都是花苞,如今卻有幾朵綻開了花朵。


    蘇璃末推開窗子,正看見那一樹潔白的花將開未開,卻是猛又想起那年冬至的大雪來。


    古人有詩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原以為那隻是邊疆景色,卻不想那年的雪那麽大,在京城竟也能看見。


    明明是隔了一世的場景,也不知為什麽,想起來卻恍惚昨日一般。


    蘇璃末兀自搖搖頭,將桌上擱著的生辰貼拿上,披了春日的薄鬥篷,走了出去。


    今日,是個重要的日子。


    上一世的三月初十,她那位早年就與她定了親的「好」表哥鄭堰,親自登門,以她潑辣善妒,不孝不嫻為名,在蘇府門前,當著他一堆狐朋狗友的麵退了他們的婚事。


    說起這件事,蘇璃末都覺得好笑。


    一個整日隻知道鬥雞走狗花天酒地壞事做盡還沒腦子的敗類,竟還好意思辱沒她的名聲?


    她父親娶的那續弦鄭氏和鄭氏所出的女兒蘇璿也是好笑,她們不當她是個小姐,可外人眼裏,她與蘇璿可是姐妹。也不知縱容鄭堰退了她的親,能給蘇璿的名聲落什麽好處?


    蘇璃末一邊往府門前走,一邊想著上一世鄭氏母女的所作所為,越想越覺得這兩人實在蠢得厲害,不過她上一世,隻怕也是夠蠢,不然怎麽會到性命將盡之時,才明白一切不過是李渝做的局呢?


    「小姐,咱們這是要出府嗎?」一路跟著她的石榴見越走離府門越近,便猶豫地問了出來。


    蘇璃末淺笑:「不出府,就去門前瞧瞧熱鬧。」


    好在,一切都重來了,她再也不要做李渝的棋子,更不要害了外祖父的性命。自然,也不會讓鄭堰那個卑鄙小人得逞。


    巳初剛過不久,蘇府門前的大街上便已聚了不少人,當中有幾個穿著華貴的,一看便知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也不知這一早是要做什麽,竟好像是結伴往蘇家門前去。


    蘇璃末走到門口時,一眼便看見了當中那個一身寶藍袍子,拿了把折扇便以為能假充風雅的年輕「士子」。


    果然,鄭堰和前世一樣,這就來了。


    「鄭兄如此氣魄,實在令我輩佩服不已啊!」


    「是啊是啊,所謂長輩之命,不過也都是些過去的事情,如今大家都長大了,若果真沒有感情,如何能勉強呢?鄭兄此番,實是應了一個‘誠’字。」


    鄭堰身邊,幾個同他一般年紀的公子哥們,正一一奉承,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般將他往蘇家門前推。


    鄭堰半推半就,倒也是腰杆挺直,正正地往蘇府大門去了。


    隻是他站在門前,要說的話還未出口,一眼就看見了從裏麵走出來的姑娘。


    這人他再熟悉不過了,自打姑姑讓他定了親,他見這位表妹許多次,哪次不是被冷眼相待?便是她傾國傾城又如何?怎能敵得上二表妹小意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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