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怪,今天早上老大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到工作室也沒人開門,八成不在家: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偷閑到寵物店與美慧親熱一下的陳漢揚跟著落腔。說完後神色詭異地睞了美慧一眼,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將視線定在苗影嵐身上。


    “……你們幹麽這樣看我?”苗影嵐頭皮發麻,膛大雙眼回視,那戒備的神情跟貓兒豎起全身毛發時一模一樣。


    “你跟大個子吵架了吼!”陳美慧嚴重懷疑她會跟人吵架,但情況顯然很不尋常。


    “八成是,我家老大一定傷心地自己找地方療傷了。”可憐的老大……哎~,為何男人總被女人所傷,真是悲情男子二人組啊!


    “才、才沒有,”苗影嵐倒退好幾步,心虛地抵住身後的牆。


    “沒有大個子會沒來?騙肖!”陳美慧壓根兒不信。


    “對洋對洋,平常跟連體嬰一樣粘在一起,突然沒道理的消失不見……定有鬼!”陳漢揚誇張的聲音帶動作,好在店裏恰好沒有客人,不然一定會有人笑出來。


    在陳美慧及陳漢揚這對“新烘爐新茶壺”(剛出爐)的情侶逼問下,苗影嵐根本無處可逃,隻好全盤托出前一晚與情人之間的爭執。


    “你白癡啊!以後你是要靠他又不是靠貓,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耶!”陳美慧聽完大翻白眼,忍不住海念她一頓。


    “我……我有吃飯啊!”飯總是人間煙火吧?誰說她不食人間煙火。


    陳漢揚則是一把將在店裏大搖大擺走來晃去的喵喵給抓起來,指著它的鼻子指桑罵槐。“你啊你,都是因為你,你爸爸媽媽才會吵架,罪過喔!”


    “……”別再罵了,她知道錯了總可以了吧!


    “還愣在那裏千麽?不快去找人道歉?”陳美慧連白眼都拿出來瞪她了。“店裏的事就別擔心了,有我在。”


    “可是我不知道他去哪裏……”她委屈地撇撇嘴,難過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想想他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啊,像是你們曾經約會過的地方,或者是……”陳漢揚依舊自言自語,倏地他像想到什麽似的斷了聲音……臉興奮地嚷嚷——


    “大理天公廟!”苗影嵐的聲音和他同時響起。


    “什麽大理天公廟?”完全在狀況外的陳美慧一頭霧水。


    “沒對間跟你解釋,回來再跟你說!”苗影嵐想也沒想的抓起包包,聲音還沒消散,人已經衝到門外叫出租車了。


    隔著玻璃瞧見苗影嵐已經坐上出租車,出租車很快地揚長而去,陳美慧以手支著下顎。仍是一臉莫名。“大理天公廟到底是什麽地方?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跟老天爺借膽的地方啊!”陳漢揚邊回答邊逗著喵喵玩,惹得喵喵伸出爪子要抓他。“等我們生了孩子,我再帶你去幫我們的孩子向老天爺借膽。”


    陳美慧俏臉一紅。“神經病!誰要跟你生孩子?”


    “昨晚誰上我的床,誰就要跟我生孩子咯。”陳漢揚也不信,嘻皮笑臉地反將一軍。


    窗外陽光溫暖普照大地,看來春天真的來咯~


    請出租車司機一路由台北颯到基隆,苗影嵐也不曉得大理天公廟正確的位置,好在出租車司機本身恰好是基隆人……聽她要到大理天公廟,熱心地和她閑聊。


    “那裏很準喔!超過百年的廟了,連地標都直接寫“大理天公廟”哩!夠帥吧!”


    她其實根本沒把出租車司機的話聽進耳裏……心隻掛念著路途為何這般遙遠,他到底是不是真去了那個地方?


    萬一他不在那裏,她又要到哪裏去找人呢?


    心情忐忑地到了大理天公廟,她一臉茫然地下了車,站在廟前的階梯前,她仍感到些許不知所措。


    這地方看起來有點偏僻,對麵還臨海,真像出租車司機形容得那樣香火興旺嗎?


    拉了拉肩上的肩包,她拾階而上,不過爬了三分之二,廟的輪廓已然落入眼裏,而她想見的人,就站在香爐的看牌前凝望著上頭的文字,沒發現她來了。


    他果然在這裏。


    “紹甫!”她難掩欣喜地喊道,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就在踩上最後一階對一個不泣意,鞋跟扭了下,眼見就要往後滾落——


    說時遲那時快……隻強而有力的手穩穩的抓住她的手臂,微一施才將她拉進懷裏。


    好險!嚇死人了!她冒了一身冷汗……顆心還跳個不停。


    “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就在她兀自暗喜沒有一腳踩空之際,頭上霍地傳來低沉且熟悉的聲音,她鼻頭一酸,稍稍將他拉開了些。


    “來找你。”這裏是宗教聖地,不宜接接抱抱,還是保持點距離會好一點。


    鍾紹甫卻設有思及她的考慮,黑眸掠過一抹受傷。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他麵無表情地問。來找他卻又將他推開,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猜的。”她緊張地拉了拉皮包。“漢揚說你不在工作室,打電話也找不到你,我想你既然這麽想來這裏,或許在這裏能找到你。”果然他就在,沒讓她白跑一趟。


    “千麽找我?”他低頭踢地上的石磚,就是不拿正眼瞧她。


    “我也想一起跟老天爺借膽。”她想也沒想地回答。


    “你?!”她不是沒興趣嗎?況且她又為何要借膽?“千麽借?你膽子不是很大?”


    連黑道大老的的兒子都敢打了,她還有什麽不敢的?哼!


    “你錯了,我其實很膽小。”因為膽小,連打電話向他道歉都不敢,更不敢上門找他,才會跑這麽遠來尋人,她根本是個膽小鬼。“所以才想向老天爺借顆膽,讓膽子變大一點。”


    “膽子變大能千麽?平常又用不到。”抬眼望了下天公廟莊嚴的建築,他撤了撤嘴,沒話找話。


    “傷了我最愛的人又不敢道歉時就用得到。”她的視線始終定在他的俊顏上,瞬也不瞬地凝著他。“我想我很需要。”


    他霍地轉頭,微膛雙眸瞪著她,心髒控製不住地狂跳。


    她是什麽意思?知道自己錯了,所以特地來找他道歉?!


    若真是如此,她根本不需多此一舉跑這一趟,隻要好聲好氣地撒撒嬌,他就能當作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


    “教我啊!”她突地沒頭沒腦地說著。


    “什麽?”他腦袋一對轉不過來,呆愣地反問。


    “教我怎麽向天公伯借膽。”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平常也沒拿香的習慣,總要有個人教她怎麽做才行。


    “就……拜拜啊!”其實他也剛到不久,才在看牌前研究該如何下手,她突然就跑來,害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借好了嗎?”她問。


    “借什麽?”糟糕。當機的腦袋一直卡著,運轉得異常緩慢。


    “借膽啊!”她好笑地再問。


    “……還沒。”他的俊巔浮現困窘的紅。


    “那你之前都跑哪兒去了?”陳漢揚說整個早上都找不到他人,他該不會是睡死了沒聽見電話響吧?


    “沿途看看海啊,很久設看海了。”他吐了口氣……手插腰地遙望遠方海麵。


    “我也很久設看海了。”剛才她因為情緒太緊繃,沒心情看海,真是錯失美景了。


    “下次約你一起……如果你願意的話。”他脫口而出,接著懊惱地更了蹙眉。怨歎嘴比腦快—天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嗯,隨時奉陪。”略強的海風吹亂了她的發,將她的長裙吹得像波浪一樣起夥,她笑臉盈盈地允諾。


    “任何地方都可以?”他膛大雙眸。


    “當然。”為了他,她可以把生意丟給表姊,陪他上天下地,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願意去。


    他的眉心鬆開了,臉上的線條不再緊繃。“好吧,我考慮考慮。”


    “你很拿喬喔!”她不敢置信地瞪他。


    “偶爾也該換人試看看吶!”總不能老是被她壓著打,男人很辛苦的,有苦無處訴吶!


    “好吧,你說了算。”她聳聳肩,接受他偶爾也有耍賴的權利。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有些事不必說得太白,雙方就能了角彼此的心意,不必再說多餘的抱歉,他們已打從心底原諒對方。


    兩人有誌一同的走到看牌前看了好一會兒,發現上頭介紹了文武膽的功用,卻沒將借膽的方法寫得很清楚,因此在一樓的大殿燒吞拜拜之後,直接往二樓的借膽殿堂殺去。


    向二樓側堂借膽處的服務小姐問明借膽的方法,兩人轉往三樓中堂的天公殿,再次焚香禱念後,客自拿了一對茭,誠心地向天會伯請求—


    幾聲擲茭聲響過,將艾放回原處,兩人再次攜手轉往二樓側堂。


    “你求到什麽?”苗影嵐下樓時好奇地問道。


    “武膽。”武膽幫助事業,助長人際關係,應該是天公伯體諒他事業辛勞,特賜武膽讓他的事業更加有發展。“你呢?”


    “嗯,文武膽都求到了。”文膽助長頭腦清晰,她不像他那麽聰明,什麽都一踫就會,因此天公伯是睿智的。


    “意思是我比你聰明婆?”他取笑道。


    “你本來就比我聰明!”所以她才會情緒一來就亂發飆。搞得彼此都受傷,笨死了!


    “知道就好。”


    在借膽處填好疏導梵文,按了印泥在梵文上捺上自已的手印,付了款後文武膽到手,回到一樓的大殿過香火,最後將梵文拿到香爐焚燒,借膽的手續就算完成了。


    “這個文膽好漂亮!”耽晌色的文膽透著琉璃色,真的好美。


    “武膽也不錯啊,很有氣勢。”金色的武膽可是越看越有氣勢呢!


    “都好啦,心安就好。”她笑道,主動伸手牽握他的大掌。


    睞了眼她牽握著自己的手,他滿足地暗歎一口氣——這女人……定是貓轉世的,撒嬌的模樣就跟喵喵沒事蹭著他的褲管撒嬌對一模一樣。


    愛上嘴小姐,嘴小姐愛他,感覺一級棒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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