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我知道木匠此刻一定是痛苦的。


    形神俱滅代表著隕落消亡,徹底的從六道輪回的消失。


    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別人拿我爺爺形神俱滅來威脅我,我會作何選擇。


    可是我理解木匠的滔天恨意。


    哪怕拚掉他們,哪怕自己死,也要為他們的不公求一個結果!


    木匠一尺下去,這五個魂魄瞬間便被打散。


    潭秋言怒吼道:“你這個瘋子!大人!殺了他!”


    潭秋言手中的印璽一指,那地獄來客直接把無數條觸手對著木匠就砸了過去,那木匠從手中抓住兩個實質的雕刻,隨後一口血噴上上麵,然後直接把兩個東西往地上一甩,隻見那兩個東西快速的變大,轉眼間竟然變成了兩隻巨大的石獅。


    不對,那不是石獅,因為石獅是無角的,這兩個東西長相酷似獅子,可頭生雙角,嘴叼銅環,這是大門上用來辟邪的獸首椒圖!


    龍生九子之一的椒圖,性格溫順,領地意識極強,不喜歡別人闖入自己的巢居,因此經常被當做門上的鋪首或者守門的石鼓,意譽家宅平安順遂之意。


    隻見這兩個椒圖一左一右,那口中銅環相碰發出叮當的金屬之音,兩個椒圖睜開眼睛,更是一道道的紅光交織,在二人身前,出現了一道朱紅的大門,任憑那地獄來客用觸手瘋狂的拍擊著那大門,都被紅光匯聚的朱紅大門所擋。


    椒圖鎮宅,木匠是以椒圖,困住了潭秋言!


    魯班尺誅魂鎮邪,椒圖可擋陰邪通過,三百六十行,果然每一行都有獨門絕技!而眼見著地獄來客被擋,那木匠手提魯班鎮尺,對著潭秋言就衝殺了過去,潭秋言手中的印璽可以震懾地獄來客,可是卻不能對付拚命的人,他在慌亂之中從地上撿起了一把桃木劍跟衝過來的木匠拚殺起來。


    倆人年紀看起來相差的不多,可木匠因為家裏窮終日來勞作著幹著體力活,潭秋言整日的養尊處優,更何況木匠是找人拚命氣勢上一往無前,反觀潭秋言卻是未戰先衰,倆人還沒拚上幾下潭秋言便被木匠騎在了身下。


    木匠放下魯班尺,從地上抓起磚頭對著潭秋言的腦袋就砸了下來。


    潭秋言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他道:“兄弟,你要多少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都是李家人指使我這麽的!我也是混口飯吃,饒我一命!”


    “錢?錢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早年做工沒幹木匠之前,專門給人砸牆,來,你給我算著錢!”木匠吼道。


    木匠一磚砸下,口中叫一句,八十!


    八十!


    八十!


    八十!


    潭秋言開始還是抵抗,隨後便被砸的整張臉都血肉模糊沒有抵抗之力。


    我沒有出手,是因為我想讓木匠手刃仇人。


    看著將死的潭秋言,我沒有絲毫的憐憫,這個已經被金錢奴役的人死不足惜!


    可就在我以為他必死無疑的時候。


    在絕境之中的潭秋言忽然迸發出了恐怖的力氣,他一把推開了騎在身上的木匠,身子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兒之後,從地上撿起了一隻手,而那隻手裏握著一把槍!


    潭秋言拿過槍,對著衝過來的木匠就是幾槍,幾聲槍響過後,木匠看著身上的血洞,隨後轉過頭來看向了我道:“小老弟,幫我報仇!我展天恩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說完,木匠倒在了血泊之中。


    木匠一死,那兩個椒圖靈氣潰散,那擋住地獄來客的紅色大門散去,那地獄來客觸手快速的衝過去伸進了木匠的身體裏,一頓攪動之下,木匠的屍體也是四分五裂開來。


    潭秋言站了起來,他半隻眼已經看不見了,另一隻眼隻露出了一條縫,可這不能阻止他拿槍對準了我,他獰笑道:“跟地獄有關對嗎?那你就跟大人一起下地獄去吧!”


    說完,他對準我就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後,我身上卻沒有疼痛感,反而我的身子在空中快速的移動躲過了他那致命的子彈,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竟然發現,是地獄來客拿觸手把我卷到了一邊才幸免於難!


    潭秋言怒吼道:“大人!你幹什麽!你可以不殺他!但是你為什麽要救他!你別忘了是誰獻祭讓你出來的!”


    潭秋言繼續開槍,可觸手卻不顧他的怒吼繼續抓著我躲避!


    潭秋言怒了,他舉起那印璽道:“放下它!不然我讓你也形神俱滅!這裏不是地府!”


    “殺了他,我也想留下來。”這時候,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之中響起。


    我回頭看向了那個血人,那個在我腦海之中的聲音,竟然是他傳遞給我的!


    他救我,是因為他想留下來!


    隨後,他的出手操縱著我的身體,我一下子變成了絕世高手,在他的操縱下身形如同鬼魅,潭秋言狀若瘋狂的打出一發一發的子彈,直到打空了彈夾也沒有打中我一發,而我則是在地獄來客的操縱下來到了他的身前,一拳一拳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本就強弩之末的潭秋言沒了子彈,徹底怕了,他開始逃,可在“這種攻勢”之下他的逃命也沒有用,慌亂之下,潭秋言竟然從那沒有封窗的窗台一躍而下。


    這裏是十八樓。


    跳下去的潭秋言必死無疑。


    沒有了潭秋言手中印璽的壓製,那地獄來客一把甩開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我,他的觸手撐起地麵,如同是章魚一樣就要逃離這裏,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也要留在陽間!


    殺了潭秋言,失去了控製的他留在陽間,以他的暴虐和嗜血,把人當成自己的貢品,那有多少人要無辜慘死?!


    可是麵對他,我卻是無能為力。


    可就在他的身影要從窗邊消失的時候,門口忽然走進來了一個人,他幾步衝到了窗邊,單手抓住了其中一個觸手,用力的一拉,竟然把他硬生生的扯了回來。


    來的人,竟然是劉大偉。


    那地獄來客被拉回來,觸手快速的出動,然而劉大偉伸出手,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觸手全部都捆綁在了一起,隨後一拳一拳的砸在了那地獄來客的身上,他的每一拳都帶著炁光,砸的地獄來客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那地獄來客此刻也終於意識到了劉大偉的不凡,他發出了一聲如同是在地獄傳來的怒吼一般道:“你竟敢這麽對我!”


    劉大偉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腦袋上,單手揪起了一灘爛血一樣的他,另一手在空中一劃,空中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光團,那光團漆黑一片,看起來深不見底。


    劉大偉把那爛血舉了起來,一拳頭把他砸入了光團之內。


    從他出現到現在,這個無往不利的地獄來客從頭到尾都沒能還上手。


    他的動作瀟灑迅捷毫不拖泥帶水。


    他雙手一合,那黑色的光團被閉合,空中恢複了原樣。


    劉大偉回過頭來,他看了看地上的斷臂殘肢,撓了撓頭點了一根煙走到了我的身前半蹲了下來,隨後道:“考慮好了沒有,要不要加入好再來殯儀館?”


    我蹲在地上道:“你是在威脅我嗎?是我破壞了李家的事兒,李家不會放過我,還是我看到了你的秘密,你不會放過我?”


    劉大偉一口煙吐在了我的臉上道:“你想多了,我隻是覺得你很窮,這裏這麽慘,你上班的第一天就會有很多生意,多賺錢不好嗎?”


    “嗯?”我詫異的道。


    媽的,這麽大的事兒,他提都不提,他的眼裏,隻有生意?


    好再來殯儀館的生意?


    他的本事,會缺錢嗎?


    “我說的有問題嗎?這些屍體難道不都得縫嗎?嘖嘖嘖,太慘了太慘了。”劉大偉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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