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秦亦第一時間窩進沙發裏滾了幾個圈,外頭酒店再奢華舒服,還是沒有自己家爽啊。紀杭封熟練地從廚房裏扒拉一隻水杯出來給自己倒了水,鬆了鬆領帶,眼角抽`搐地俯視著跟個多動兒一樣的秦亦,往單人沙發裏一坐,哼了一聲道:“喲,剛是誰在樓下還殘廢著,怎麽這會一上來就生龍活虎了?”秦亦翹了一條腿在小桌上,一邊抖腿一邊往嘴裏塞花生米,含糊地道:“裴含睿又不在……”紀杭封極其無語地撩了撩眼皮子:“敢情他在你就裝可憐啊,他居然吃你這一套?”“他吃啊。”秦亦笑眯眯地繼續抖腿。“你得意個屁啊。”客廳的窗戶敞開,陽光被微風蕩漾著吹進來,把廳裏照得透亮明淨,鞋櫃裏整齊地擺放著幾雙碼數不同的皮鞋,茶幾上攤著秦亦愛看的雜誌和裴含睿訂購的報紙,廚房裏放著洗好的水果,還有半箱草莓牛奶,裏裏外外都散發著生活和家的味道,平淡而溫馨。秦亦拆了一盒牛奶,倒進水杯,順便加了點蜂蜜,唔,好像有點太甜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紀杭封把幾份邀約函使勁在他眼前晃了晃,重複強調道,“這一屆亞超的讚助商有幾個不錯的大品牌,你已經簽過的pria就不用說了,另外有雅尼,是韓國的名牌時裝,還有日本的kh男裝和ly眼鏡,經過我篩選,這幾個品牌的代言合約是對你助益最大的,其他還有幾家名氣不及它們但是酬勞比較高,都在這裏,你自己決定接不接。”“在聽在聽。”秦亦把幾分合約都翻閱了一遍,而後撇了撇嘴,露出失望的表情,“才幾十萬而已,沒有一個超過一百萬的,這也好意思叫‘酬勞高’?”“知足吧你,這兒又不是美國。”紀杭封喝口水,清了清嗓子,“你以為這個代言費低了麽?雅尼和kh都會參加今年的北京國際時裝周,除了廣告代言之外,你還要挑其中一家在國際時裝周上走秀,而且還是主秀哦,這個出場費是另算的,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這上麵給你的報價比當年沈舒談在北京時裝周的出場費高一倍。”紀杭封頓了頓,衝他擠擠眼,笑道:“沈舒談那時候可是在國內時尚圈紅得發紫,雖說現在已經過氣了,不過即便在巔峰時期也比不上現在的你。哦,對了,《魅力》雜誌社的主編葉憐心你還記得吧?你跟柏寒第一次非洲合作的平麵就登了他們家的封麵。她聯係我好幾次了,希望能得到你的獨家專訪,還想邀請你再拍一組封麵,不過這次可不是月刊封了,而是年刊封麵人物。”位於明湖歌劇院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葉憐心便是跟秦亦約在這裏見麵。陽光正好,微風和煦,拂在湖麵上蕩開一圈圈的漣漪,咖啡廳外側是一整麵剔透的落地玻璃,風格設計把現代感完美地融合進大自然的婉約之中,清澈的湖麵泛起的水光在落地窗上匯成一道道流動的線條,煞是好看。麵前的美女一身利落的職業裝,酒紅色的波浪卷發束在腦後,精致得體的妝容看起來成熟又幹練,秦亦依稀還記得這位有過一麵之緣的美豔女主編,此刻她坐在秦亦對麵,饒有興味地跟他交談,手裏握著觸摸筆不斷在平板上寫寫畫畫。“……當年你遭到封殺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秦亦這個名字從此要在時尚圈裏消失了,可是你如今卻奇跡般地重新回到t台,功成名就,你能說一說之後的經曆麽?”雖然是常規問題,葉憐心換了一個坐姿,稍稍前傾了身體,顯然對這個問題也是極為好奇。秦亦微微頷首,把在美國發生的事情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從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裏,葉憐心仍聽出了大起大落背後的心酸和曲折,筆下一頓,不由問:“這樣的名模之路,你自己認為這是幸運呢還是不幸?”秦亦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微笑道:“既然我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那必然是幸運的,不過,真正讓我感覺到慶幸的,是一路上陪伴和扶持過我的人,還有,能遇見他,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運。”葉憐心眉梢微微一挑,露出一抹感懷的笑容:“你說的‘他’,是指裴含睿吧。”秦亦仍是一笑,沒有說話。“真是的,好男人都去搞基去了,叫我們女人怎麽辦?”葉憐心半嗔半怒地玩笑一句,想了想,還是把最後那句從專訪裏抹掉了。趁著亞超大賽餘熱未去,連續數個由秦亦代言的國內外知名大牌廣告播出,一時之間,秦亦幾乎紅透了整個時尚圈,鋪天蓋地的曝光輪番轟炸下,就連從來不關注這方麵的普通人,在街邊看見印著他照片的廣告牌,都會覺得十分眼熟。而這篇獨家專訪作為《魅力》月刊的主推欄目,迅速地讓秦亦的名字再次深深烙進了公眾的視線。專訪裏甚至詳細地統計出了秦亦到目前為止,代言過的所有名牌、奢侈品牌,走過多少大品牌的發布秀,登上過哪些權威的雜誌封麵,還有得過的各種獎項。這份羅列清楚的統計結果一經公布,頓時就讓那些還在質疑秦亦潛規則的噴子們閉上了嘴,因為躺在這份列表裏的種種品牌,無論從質量還是數量上看,放在國內一線男模裏麵,都是出類拔萃的。而同樣獲得過亞超冠軍的男模夏何,從這個衡量標準來看,恐怕連秦亦的一半水準都達不到。縱使《魅力》的年刊尚未發刊,秦亦還沒正式成為其年度封麵人物,“國內首席男模”的稱號,卻已經實至名歸。“可惡!什麽玩意!”看著整版關於秦亦的專訪,夏宇的腦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要爆炸了似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抽痛,他臉色慘白的滲人,一雙眼睛卻是通紅得可怕,狠狠捏著那一頁雜誌的手指緊得泛白,他忽然發了瘋一樣把那頁猛地扯下來,撕了個粉碎。憑什麽秦亦成為了首席男模,而自己和哥哥反而落到如今這個被封殺的田地?!第二次站在虞梵家門口,夏宇陰鷙的臉上黑沉沉的一片,直到大門打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眼前,一見到夏宇,虞梵登時露出了厭惡不耐的神色。“怎麽又是你?”說著,他當即就要重新關上門,唯恐避之不及。夏宇死死拉住門,盯著對方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尖銳,嘴裏憤恨不已地怒吼:“怎麽?害怕見到我嗎?虞梵大師真是好手段,收了我的錢,非但不出力辦事,東窗事發居然還反咬我一口?”“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麽!”虞梵雙眉倒豎,眯著眼睛壓低了聲音厲聲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什麽收錢?我可不知道。你自己做下那樣卑劣的事情,本身又沒點實力,拿不到冠軍純屬活該,你休想以此誣賴敲詐我。”“你!”夏宇真沒想到這老東西居然翻臉不認人,完全一副死不承認的樣子,他一張臉扭曲得青紅不定,壓抑的憤恨徹底爆發出來,一拳照著對方的臉掄了上去!“無恥的老東西!把錢給我吐出來!”虞梵大驚,慌忙躲開,最後保鏢匆匆趕到把夏宇給揍了一頓丟出去,虞梵還是在他發狠的亂拳之下被打的鼻血橫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差點沒氣出心髒`病來。“真是蠢貨,自己幹出的蠢事,還害得我被拖下水……”虞梵越想越憤怒,臉上的肥肉被怒火燒的抖了抖,想到從此以後少了這條斂財的大道,他心裏就氣得想吐血。虞梵對著鏡子給自己臉上擦藥,一張臉痛得扭曲至極,麵上神情逐漸陰沉下來,仿佛隱隱要落下雷來:“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嘶——痛死了!”赤霄會所。對於兩天前這場發生在另一座城市裏的“狗咬狗”好戲,秦亦完全不知情,更沒興趣去知道,此刻,他正坐在張二專門為他和裴含睿預留的包間飯桌前,美滋滋地品嚐這裏的特色菜肴。隔音窗被人打開,一樓舞廳有人正在演奏著鋼琴曲,一串串的音符在琴鍵上跳躍,優美的旋律從演奏者指尖婉轉流瀉而出,悠揚地飄進客人們的耳朵裏。“嘿,看到昨天的報導了麽?關於姓夏那小子的。”張可銘神秘兮兮地衝秦亦擠眉弄眼,樂嗬嗬地道,“聽說他跟虞梵起了爭執,後來還被人拍到瘸著一條腿走路的樣子,看到記者立刻慌忙逃走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說著,張二的眼光別有深意地往裴含睿身上瞟,後者淡定地吃菜,神態自若。就連秦亦也忍不住有些狐疑:“你幹的?”裴含睿端起酒杯悠悠然地抿一口,道:“我可不做這樣沒有格調的事。”秦亦長長地“噢”一聲,就不再多問。張二拿筷子點了點中間那盤桂花雞汁魚湯,向秦亦強烈推薦道:“這個湯可是好東西,桂花魚味道特別鮮,用龍井茶烹煮而成,我費了好大勁從南邊請來的廚子,他的拿手好菜,快嚐嚐,保證喝一口就停不下來了。”他一麵推銷一麵盛了兩碗遞給秦亦和裴含睿,他的話還沒說完,秦亦的口水就下來了,誰知他的那碗湯半路上被裴含睿給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