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儀接過杯盞飲完整杯溫水,等喉間潤了,她才開了口:「不用了。」今兒個在飛光樓吃用得太多,這會胃裏還撐著,哪裏還用得下?她把手中的杯盞置於一側,而後是輕揉著眉心問道:「今兒府裏可有什麽事?」


    先前她回來的時候有些疲累,也未曾問人。


    「您放心吧,府裏沒事……」杜若這話說完便取過一旁放著的團扇輕輕晃打著,給人送來一段涼風,她似是想到什麽手中的扇兒停了一瞬,口中也跟著說道:「倒是先前合歡來過幾回,還問奴您可曾醒,瞧著倒像是要與您說道什麽的樣子。」


    她這話說完便又把聲壓低了幾分:「難不成她……」


    霍令儀聞言覆在眉心上的手便也跟著停了一會,口中是緩緩說道:「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她這話說完便抬了眼,暖色燭火之下,她的麵容一半隱於床幃之中,一半露於燈火之下,平靜的麵色在此時卻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她仍坐在床上,一雙眼朝那銜著燈芯的銅鶴看去,紅唇一張一合,說不出的無雙豔麗:「去傳她進來吧。」


    杜若忙應了一聲,她把手中的團扇置於一旁,而後是屈膝一禮往外退去了。


    合歡進來的時候。


    霍令儀便坐在屋中的貴妃榻上,臨榻的一排窗欞開了幾扇。


    七月的夜還是有些涼得,霍令儀披著一件外衣,手中握著一盞杜若先前奉來的安神茶……風打過屋中的珠簾傳來清脆的聲響,她手掩在紅唇上輕輕打了個嗬欠,待用完一口茶才低垂著一雙鳳目看著跪在跟前的人:「我聽杜若說你來找過我幾回,可是出了什麽事?」


    「奴,奴有事要與郡主親稟。」


    合歡這話說完便又抬了頭看了看立在霍令儀身側的杜若,雖未說話,意思卻分明。


    杜若見此忍不住便折了一雙眉心。


    霍令儀倒是未說什麽,她把茶盞重新擱於一側的茶案上,而後是開了口和杜若說道:「去外頭守著。」


    郡主親自發了話,杜若自然無話可說,她輕輕應了一聲,待又行過一禮才往外走去……簾起簾落,室內很快就沒了杜若的身影。霍令儀仍舊坐在貴妃榻上,她的手肘半撐在一旁的扶手上,一副身姿也顯得有幾分扶風疏闊的味道:「人都走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合歡聞言心下卻還是有些躊躇,她想著自己所查到的那些事,直到此時還是覺得有些心驚肉跳的……合歡一直都知道她那個娘和哥哥私下幫著林側妃做著事,可她卻從未想到他們做得竟然是這樣的事!


    這事要是被人發現,不止是她那個娘和哥哥,就連林側妃隻怕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她想到這心下忍不住便又生了幾分退意,到底是自己的親娘親兄長……難不成她真要置他們於萬劫不複之地嗎?


    霍令儀一直垂眼看著合歡,隻是合歡自打先前杜若出去便一直彎著一段脖頸,也瞧不見麵上是副什麽模樣。她想到這心下便也跟著動了幾分,看來這位合歡的確是發現了什麽事,保不準還是一樁大事,若不然不會是這樣的表現。


    隻是究竟是什麽事呢?


    她雖然知曉李婆子是林氏的人,前世李婆子倚靠著林氏,連帶著合歡和她那個兄長也一路順遂……因此上回令君出事,她才牽扯了李婆子,又把合歡提拔到了跟前。隻不過這私下李婆子究竟在替林氏做什麽事,她卻是不知情的。


    霍令儀想到這,一雙鳳目也跟著眯了一順,她的手微微蜷了幾分輕輕敲在茶案上……此時夜色已深,裏裏外外都是一片靜謐,她這敲在茶案上的一聲又一聲卻恍如驚魂鼓一般敲在了合歡的心頭上。


    「怎麽?」


    霍令儀敲在茶案上的手仍舊未曾收回,她麵容微沉,就連聲線也跟著低沉了幾分:「你這深更半夜的,莫不是來與我鬧趣的?」她平素說話雖然沒什麽情緒,卻也從未像此時一般,明明還是那副無波無瀾的模樣,卻仿佛有千軍萬馬的氣勢朝合歡撲去。


    霍令儀的年歲雖然不大,可該有的氣勢卻從未少過。


    何況經了那一世浮沉,又在李懷瑾的身邊待了一年有餘,此時她這特意散發出來的氣勢又豈是一個小丫頭可以抵擋得住的?


    合歡原本聽著那敲擊聲本就心驚肉跳,如今聽得這一句更是冒起了冷汗,她忙收斂了心神,狠狠咬了牙開口說道:「奴,奴有話要說。」等這話出口,她先前還有些紊亂的心倒是好了不少。


    真出了什麽事,她娘和兄長左右也不過是被打一頓趕出府,到得那時她再求一求郡主讓她舍了這頓板子……


    郡主如此看重她定然不會落她這個麵子的。


    何況跟著林側妃,他們一家子還是做奴做仆。


    可若是她得了郡主的看重,日後跟著郡主一道嫁去文遠侯府……那就什麽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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