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經由花廳一路往園中走去,彼時園中的桂花開得正好,遠遠便能聞見那股子香味。李安清挽著霍令儀的手緩步走著,口中是問道:「霍姐姐近來可曾得空?馬上便是鄉試了,我想去寺裏給哥哥求個簽……若是姐姐得空的話,不若你我二人一道去?」


    霍令儀聞言卻是一怔,她倒是忘了如今已是八月,秋試的日子也快到了……隻是這樣一來,那麽霍令章也快歸家了。


    她想起記憶中的這位二弟,眉心還是不動聲色得輕擰了幾分。


    李安清說了許久也未曾見人出聲,等側目看去便見霍令儀一副出神模樣,她伸手在人眼前輕輕揮了揮,等人回過神才又問道:「霍姐姐,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霍令儀聞言是輕輕笑了笑,她斂下心中的思緒,口中是道:「我近來都有空,你何時想去隻遣人過來與我說一聲便是。」她這話說完正路過一株桂樹,此時秋風正好,打落了一樹桂花,倒有不少落在了她的身上。


    霍令儀握著帕子撣著身上的桂花,一麵卻是擰著眉心朝一處看去……


    她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她掀起一雙桃花目往前看去,便見那不遠處的長廊下正立著一個人,那人仍舊穿著一身青袍,負手而立,麵色沉寂而又寡淡,卻也不知在想什麽。


    許是未曾想到會在此處看見李懷瑾,霍令儀免不得又是怔楞了一回,等回過神來,她才朝人點了點頭,是為見禮。


    李懷瑾卻什麽都未說什麽也未做。


    他隻是這樣垂著一雙鳳目看著人,又是一陣秋風徐徐吹過落了那枝頭的桂花,偏偏又落到了霍令儀的身上,原本才擦拭幹淨的地方又重新添了一回。


    霍令儀麵上原先的淡然一凝,大抵是知曉李懷瑾還看著這處,麵上便又忍不住扯開幾分紅暈……這還是她頭回在外頭在人跟前這般失禮,偏偏那人卻是沒有半分避諱的意思,仍舊一錯不錯得朝這處看來。


    她半彎了一段脖頸,手上握著帕子又撣起了身上的桂花,心下卻是免不得誹語一句——


    堂堂首輔大人,也不知避諱著些。


    李懷瑾遠遠看著霍令儀微微垂下的麵上仍舊未曾消散的紅暈,不知是何緣故,他隻是覺得這糾纏於心中幾日的陰霾暗沉竟也跟著鬆懈了不少。


    這還是他頭回在這個小丫頭的身上瞧見這難得的幾分嬌憨嗔怒……


    倒也有趣。


    李安清一麵握著帕子替霍令儀撣著身上的桂花,她剛想著取笑一回霍令儀,便瞧見不遠處的李懷瑾……李安清臉上的笑頓時收斂了幾分,她握著帕子規規矩矩朝人那處打了禮,口中是恭聲喚人一聲:「三叔。」


    李懷瑾卻未曾說話。


    他隻是點了點頭,而後便轉身朝另一處走去。


    等李懷瑾走後,李安清才輕輕吐了口氣,她仍舊替霍令儀撣著身上的桂花,一麵是輕聲說道:「三叔真是越發駭人了……」她這話說完便又疑道:「霍姐姐你怎麽一點都不怕?這燕京城裏就沒有多少人是不怕三叔的,尤其是那些姑娘家。」


    霍令儀聞言卻是一怔,怕李懷瑾嗎?


    其實起初她也是怕過的,可或許是相處得久了,那份害怕也就跟著消散了。


    如今即便要她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隻怕也難。


    霍令儀想到這麵上忍不住便又扯開幾分笑,她看著李懷瑾離去的方向,口中是跟著一句:「他又不是猛虎野獸,我為何要怕他?」


    李安清聞言卻也未曾說什麽,隻是另擇了話說道:「也不知道日後三叔會娶什麽樣的姑娘?如今祖母最擔心的就是三叔的婚事,不過我眼看著三叔如今這幅樣子與和尚也沒什麽差別了。」


    霍令儀聞言卻是一怔……


    是啊,若是當初沒有她的話,李懷瑾又會娶誰呢?


    自打林氏被關了禁閉,令君又去了江先生那處,信王府便越發顯得冷清了……或許是因為這麽一層緣故,林老夫人倒也不再像往日那般熱衷於晨昏定省,隻隔三差五把人聚在一道見上個一回,說上幾句閑話。


    霍令儀倒是仍舊每日都去,或是陪著林老夫人說些趣事,或是把府裏頭的事與人論上一論……


    祖孫兩人的感情倒是越發溫厚起來。


    ☆☆☆


    又是一個天清氣朗的好日子,秋風打在人的身上也正舒服,霍令儀陪著林老夫人用完早膳便在院子裏散起了步,權當做是散食……等將將走完三圈,林老夫人便停了步子,她接過玉竹遞來的帕子拭了回手,而後是看著霍令儀笑問道:「你今兒個不是與李家那位三小姐有約?」


    霍令儀聞言便點了點頭,她的麵上也掛著笑,口中亦跟著一句:「是有約,不過眼瞧著這會也還早,正好再陪您讀會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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