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霍令章合了一雙眼睛,卻是記起早年時長姐跟著父王學習騎射時那副豔麗多姿的模樣。那是他年幼時曾瞧見過得最美麗的光景,她一身紅衣坐在馬上,手持弓箭的樣子,仿佛這天地之間的光彩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讓人睜不開眼也移不開目。


    他曾羨慕過——


    羨慕長姐可以和父王撒嬌說笑,羨慕她可以露出那樣肆意的笑容,那些都是他這一生之中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霍令章想到這便又睜開了雙目,他的眼中恍若閃過一時的暗湧,可也不過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的指腹終於從那傷口上移了開,羨慕?他的麵容一如素日,唇角卻是彎了幾分,其實又何止是一個羨慕呢?


    ☆☆☆


    大抵是因為已經入了冬日的緣故,這夜來得便格外早些。


    霍令儀吃過晚膳在院子裏方走了一圈步,這天便已盡數黑沉了下來。


    這會不拘是這屋中還是那院外的燭火都已點了起來,而她便披著一件外衣坐在這臨窗的貴妃榻上清算著賬目,她的手中握著一支朱筆,這會正半彎著一段脖頸在那賬冊上標注著,暖色燭火打在她的身上顯露出幾分白日裏瞧不見的風流來。


    杜若手捧一盞熱茶奉到人的案幾前,眼看著她這幅模樣,口中是跟著輕聲勸說道:「夜裏傷眼,您不若還是明兒個再看吧。」


    霍令儀聞言也未曾抬頭,她是又翻了一頁才開口說道:「無妨,也就這幾頁了。」


    她這話剛落,外頭紅玉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紅玉是先朝霍令儀打了一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郡主,王妃遣了人過來傳您過去。」


    這個時候?


    霍令儀擰著眉心朝窗外看了一眼,往日這個時候母妃差不多就該歇下了,隻是她既然遣人來傳喚想來必定是有事……霍令儀便也未曾多想,她擱落了手中的朱筆與紅玉說道:「你讓她稍候一會。豆*豆*網。」


    等這話說完她便披著外衣站起了身,待又接過杜若奉來的帕子擦拭了回手才往外頭走去。


    此時外頭已是星河一片,來傳話的錦瑟齋的二等丫鬟,見她出來便恭恭敬敬朝她打了個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郡主。」


    霍令儀點了點頭,她由杜若扶著朝錦瑟齋走去,臨來路上倒是問了人一句:「母妃可曾有說是什麽事?」


    那丫鬟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她仍彎著一段脖頸,口中是輕聲答道:「知夏姐姐出來傳得話,奴也不知道是個什麽事……」她這話說完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才又跟著一句:「不過今兒個傍晚時分,門房那處送來了一份帖子,奴看了眼名字是打文遠侯府傳來的。」


    文遠侯府……


    霍令儀的步子跟著一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杜若自然也聽出了那話中的幾分意思,見她停下便也跟著止了步子,口中是輕輕喚了她一聲:「郡主?」


    霍令儀聞言也未曾說話,她低垂了一雙眉眼,月色與燈火照映下的臉龐瞧不出是個什麽情緒。卻是又過了有一瞬的功夫,她才開了口說道:「無事,我們走吧……」她知道母妃喜歡柳予安,也知道母妃是真的想把她嫁到柳家。


    在母妃的心中——


    無論是馮氏還是柳予安那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若是她嫁過去日後一定會幸福美滿。


    因此即便上回她已在母妃麵前表露了心跡,可在母妃的心中隻怕也隻是以為她是小孩子脾氣胡亂說道罷了。


    大觀齋和錦瑟齋相距並不算遠,走了約莫一刻有餘的樣子便也到了。


    外頭的丫鬟、婆子見她過來紛紛打了禮,霍令儀也未說什麽,等進了屋子至第二道簾外她方停下了步子,隻隔了一道布簾,裏頭的聲響自然清晰得傳了過來。


    霍令儀聽著母妃與知夏說話時未加掩飾的歡喜意,她的心下忍不住是又歎了一口氣。


    卻是又過了一會,霍令儀才伸手打了簾子走了進去。


    屋中燭火通明,許氏就坐在那軟塌上頭,她的麵前擺著一堆珠翠金玉和錦繡華服,待聽到聲響便抬了眼朝霍令儀看來。等瞧見霍令儀,許氏素來柔和的麵上便又泛開了一道笑,她放下了手中握著的珠翠,一麵是朝霍令儀招了招手,一麵是跟著一句:「晏晏來了,快過來。」


    霍令儀看著她麵上的笑,終歸是什麽都未曾說。


    她落下了手中的布簾,麵上也跟著掛了個素日裏的笑,一麵是朝人走去,一麵是嬌嬌說道:「母妃這是要做什麽?」


    許氏握著霍令儀的手讓人坐在了自己的身邊,聞言是輕輕笑了下:「你柳家伯母今兒個送來了一道折子,邀咱們明兒個去家中用膳,我已應下了……」她這話說完是跟著稍稍一頓,一雙柔和的眼眸朝身邊人看了過去。


    即便上回晏晏已與她說過了和信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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