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清見她答應,麵上的笑便越發濃鬱了,她一麵挽著霍令儀的胳膊往前走去,一麵是朝身後的李安和看了一眼。


    李安和看著她這幅模樣,還是忍不住搖頭笑了笑。他自是知曉堂妹的好意,近些日子這個丫頭在他耳邊已說了許多,隻把他的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來了。他心中待霍令儀的確有意,隻是難免怕唐突了她,這才……


    倒是未曾想到今日他們竟然能在清平寺中相見。


    因此李安和也未再說什麽,隻是跟著兩人的步子一道往前走去……何況如今安清也在這,即便當真有人瞧見倒也不會說道什麽,自然也不會損了她的清名。


    李安和想到這便又看了看腰間懸掛著的玉佩,念及當日安清所言,他眼中的笑便又溫潤了幾分……他擰頭朝霍令儀看去,見她眉目彎彎、言笑晏晏,正側頭與安清說著話。看著那張鮮少外露於人前的笑顏,李安和的心下還是止不住一跳,他曾見過她許多模樣,宮宴上的盛裝華服是清冷高傲的,一身紅衣打長街時的鮮衣怒馬是恣意而風流的……


    可他卻從未見過這樣一張絲毫不加掩飾的笑意。


    李安和負在身後的手輕輕一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終於開了口與人說了話:「我聽說世子如今正跟著江先生學習。」


    他這話說完見人看來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便又溫溫笑著說道:「當日我曾得常棣兄引薦與江先生有一麵之緣,先生雖隱於鬧市,但是其學識隻怕是朝中的士大夫都比不上,世子如今能得江先生親授,日後必定會有大出息。」


    常棣是表哥的字……


    霍令儀聽他這般解答,眉目之間倒也比先前多添了幾分笑意。她想起前幾日去看令君的時候,比起往日,如今的令君看起來的確是長大了不少……霍令儀想到這,眉目是又溫和了些許,連帶著聲調也柔和了幾分:「江先生的確很好,令君能跟著他是他的福氣。」


    李安和聽著她的溫聲笑語,眉目越漸溫和。


    他負在身後的手輕輕一動,而後是柔了聲調繼續說道:「說來,我離京幾月倒還未曾謝過郡主。」


    謝她?霍令儀這回卻當真是聽得怔楞了一回,她抬眼朝李安和看去,尚未說話便聽人已繼續溫聲說道:「我還未曾謝郡主贈此玉佩。」


    霍令儀聽他所答,眉心還是忍不住輕輕折了幾分。她垂了眼眸看了看人係在腰間的那塊「歲寒三友」的玉佩,倒是想起了當日安清曾托她挑選玉佩之事,她想到這便又擰頭朝李安清看去,見她小臉緋紅、雙眼還有閃躲之意,心下哪裏還會猜不出來?


    原本以為當日安清與她所言不過是玩笑話語,哪裏想到她卻是認了真。


    霍令儀看著李安清朝她看來的討好眼神,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隻是在朝李安和看去的時候,麵容卻又恢複了如常。她未曾避諱看著人,聲調也是一如往常未有什麽變化:「當日我不過是幫忙挑了樣子,倒也算不得什麽。」


    李安和聞言卻是一怔,負在身後的手也跟著一頓。


    這話與當日安清所言卻有出入……他看了看李安清,見她忙撇過頭,耳根卻還泛著紅,心中便也有了幾分明了……原是如此。李安和的心下免不得還是生了幾分遺憾,其實想想,她與他又算不得熟悉又怎麽可能會無故送他玉佩?不過是他心中生了這一份希望,自然也不肯多想。他的喉間漾出一聲無聲的歎息,語調卻一如先前,就連麵上的神色也未有什麽變化:「原是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他一麵與人說話,一麵是又與她拱手一禮,是為賠罪。待這話說完,李安和是又一句:「不過還是要謝郡主一回,歲寒三友,我很喜歡。」


    霍令儀見他這般說道便也未說什麽,她隻是不想讓人有誤會之意罷了。不過念及前世李家待她的好,她終歸也是舍不下心腸的……她想到這便也與人回了一禮,口中亦跟著一句:「歲寒三友,的確很襯李大公子。」


    她這話說完看了看身邊的李安清,便又抬了臉與李安和說了一句:「我想與安清說些體己話,不知李大公子可否行個方便。」


    李安和心下清明,聞言也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口中說了一句「請便。」


    等到兩人繼續往前走去,他眼看著那道紅色的身影,指根握著腰間的那塊玉佩,清雋的麵容仍舊是先前那副溫和的模樣……四麵虛無,在這陣陣佛音之間,她那道紅色的身影仿佛穿透一切虛無入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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