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話說完,她還是忍不住輕輕說了一句:「誰讓你突然這樣。」


    若不是她早就知曉李懷瑾是個什麽性子,隻怕就該把他當做登徒浪子來看待了。


    李懷瑾聞言也隻是搖了搖頭,他先前的確是在霍令儀的掙紮中觸到了身後的傷,可那幾聲痛呼呻吟卻也不過是故意做給她看的罷了,若不然這個小丫頭又豈會這樣乖巧就範?他鬆開了霍令儀的手腕,而後是低垂著一雙眉眼把身上的鬥篷取了大半朝人的身上蓋去。


    等嚴嚴實實得把霍令儀整個身子蓋住,他才溫聲說道:「夜裏天涼,你即便身子骨再好,若真受了寒也不是開玩笑的。」


    李懷瑾這話說完是又跟著一句:「你念我受傷不肯把鬥篷拿走,那我便隻能想出這麽個法子了。」


    霍令儀剛想開口說「不用」,何況兩人共用一件鬥篷像個什麽樣子?隻是還不等她開口,便又聽到李懷瑾繼續說道:「你若真得不肯,那麽我也隻好舍命陪你了……隻是不知他們尋來的時候,你我可否還有命?」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輕緩,哪裏又平日那副沉穩寡言的模樣?


    霍令儀忍不住掀了眼簾朝人看去,待瞧見李懷瑾低垂的眉眼在那火光的照射下,竟然難得帶了幾分笑意。


    她還從未見李懷瑾這樣笑過,一時竟也忍不住被這一抹笑意怔了幾分神,等到她回過神來便瞧見李懷瑾麵上的笑意越發擴散了幾分……霍令儀雖然立時便別過了頭,可還是止不住泛紅了臉頰。


    不過她終歸也未再掙紮——


    李懷瑾說得對,也不知何時才會有人找到這兒,若是他們為著一件鬥篷讓來讓去,隻怕到後頭兩人都得受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曉李懷瑾的為人和性子……


    霍令儀的心中倒也未曾像往日那般記掛著「男女授受不親」,前世她嫁給李懷瑾為妻,也不曾見人有什麽過分的舉動……更不用說如今她於他而言,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霍令儀想到這,先前一直緊繃著的身子倒也鬆泛了幾分。


    李懷瑾看著她這幅模樣,眼中的笑意卻是又深了幾分。不過他終歸也未說什麽,隻是取過一旁的酒袋朝人遞去,口中是跟著一句:「喝些酒,暖暖身子。」先前他握著她的手腕的時候便察覺到了,這個小丫頭整隻手就跟凍僵了似的。


    霍令儀聞言倒是也未曾拒絕。


    她輕輕謝了人一聲,跟著是取過他手中的酒袋用了起來,隻不過她也未曾多用……酒袋裏的酒本就不多,還不知道他們何時才能脫困,能省著些便省著些罷。


    外頭的風雪漸漸停了些,洞穴中的火光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搖曳不止了。


    霍令儀把酒袋重新放到了地上,而後便垂著一雙眼眸看著那火光,兩人此時靠得極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常有的那股檀香味道。


    大概是這一抹檀香的緣故……


    霍令儀先前一直紊亂的思緒倒也跟著平和了許多,她雙手抱著腿,一張臉便半埋在膝上,耳聽著外頭的動靜,她終歸還是開了口:「您為什麽要救我?」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擰頭朝人那處看去,口中另又跟著一句:「別再說您和父王有故交之情了。」


    「即便您和父王有再大的交情,也不值得您這樣來救我。」


    那個山坡這麽高,底下的石頭又這麽多,若是先前真得不小心,隻怕他們兩人如今還真得沒命了。


    李懷瑾這麽聰明,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這樣做有多麽危險?


    先前她心中猜了一回又一回,卻還是猜不到李懷瑾為何要這樣舍命救她……難不成父王的死與他有關,或者他知曉父王為何死?隻是這個念頭剛起,卻又被她否決了……即便父王的死當真與李懷瑾有關,想來他也不會做這些事,更遑論舍命救她了。因此她實在不解,李懷瑾究竟為何要這樣做?


    李懷瑾聽著她一字一句,一時也未曾說話。


    他隻是低垂著一雙眉眼看著眼前人,待瞧見她緊擰的眉心和微皺的鼻翼,這一副難得的小兒模樣,倒是令他心下一時有幾分難言的感覺。他握著佛珠的手一頓,卻是又過了有一瞬的功夫,他才看著人開口說道:「那你說,我為何救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雙丹鳳目一瞬不瞬地看著霍令儀。


    兩人離得這樣近,就連彼此說話間的呼吸仿佛都牽扯在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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