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耳聽著霍令儀這番說道,先前剛剛恢複的麵色卻是又慘白了幾分……昨兒個宮人來稟報的時候也並未說得太過清楚,先前霍令章回來的時候她倒是問了幾句,隻是那個時候晏晏還昏迷不醒,他自然也未曾多言,隻說了個大概。


    可如今聽著晏晏這一字一句,即便她掩去了其中不少過程,可許氏還是從她這隻言片語之中聽出了那其中的凶險萬分。


    西華山的山脈複雜,形勢又極其嚴峻。


    早年間許氏也曾與霍安北一道去過那處,雖然未曾狩獵,可那裏是副什麽樣子她卻是知曉的。


    許氏想到這心中便又多了幾分慶幸,好在有李首輔救了晏晏,若不然就依著晏晏先前所言,想來她如今是當真看不見晏晏了。


    而這一份慶幸之外,許氏對李懷瑾卻是又多了幾分感激……原本她以為晏晏和李首輔是不幸墜入山崖,如今才知曉竟是李首輔為了救晏晏才跟著一道下去。


    許氏握著霍令儀的手,口中是跟著說道:「先前我已著人去打聽過了,陛下請了身邊的張太醫在李家照顧著,想來也不會有什麽事。」待這話說完,她是又跟著一句:「等明兒個,我便親自去李家走一趟,李首輔救了你,無論如何我都得去李家親自道一聲謝。」


    其實這「謝」之一字,終究還是虛薄了些。


    那可是當朝的李首輔,即便許氏再不通朝政,也知曉他在朝中也算得上是萬人之上,且不管他究竟是為何這麽做,單隻他舍命救了晏晏,這一份感激又豈是一句「謝」字便能抵消的?隻是這一時半會,她也想不到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霍令儀聞言也跟著點了點頭,口中是道:「明兒個我和母妃一道去吧。」她得親自走一趟,去看看那人究竟有沒有事,若不然她這心下委實有些不安。


    「你……」


    許氏看著霍令儀,紅唇一張一合剛要拒絕,隻是看著她眉眼間的執拗,卻又輕輕歎了口氣。她知曉晏晏的脾氣,和她的父王一樣,若是決定了的事,不管旁人怎麽說都不會回頭……她想到這便也未再說什麽,隻是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跟著是一句:「你好好休息,若是明兒個大夫說你沒事了,便和我一道去。」


    待這話說完——


    許氏似是想到什麽便又擰著眉心開口問道:「對了,晏晏你怎麽會摔下去的?」晏晏的騎射她是知曉的,何況那西華山她也不是頭一回去,好端端得怎麽會摔下去,還正好就掉到了那山坡上。


    霍令儀聞言一時卻未曾說話,她的手仍舊被母妃握在手心中,眉眼卻是稍稍低垂了幾分恰好掩住了那雙桃花目中的暗色。她怎麽會摔下去的?這個問題先前她一直都未曾想過,如今想想,那第一箭也許可以用意外來說明,可那第二箭?那支刺激了馬兒讓它吃痛瘋狂起來的箭羽,卻是想徹底置她於死地。


    整個圍場上下,唯一對她有怨恨的便隻有周承棠……


    霍令儀想起先前回到圍場的時候,周承棠朝她看過來的眼神,那雙眼中帶著說不出的怨憤和不甘。不甘她沒能被掩於大雪之下,怨憤她又活著出現到了她的跟前?利用圍場冬狩之名,即便當真出了什麽事也可以說道一個「誤傷」。


    周承棠,她還真是好手段啊。


    霍令儀想到這,另一隻放在錦被裏頭的手是又跟著握緊了幾分。


    許氏一直都未曾聽到霍令儀答聲便又輕輕喊了她一聲,待見到霍令儀回過神,她才又問道:「晏晏,你在想什麽?」


    霍令儀聞言倒是抬了臉,她斂盡了麵上所有的情緒,口中是跟著說道:「沒事,不過是雪天路滑,女兒不小心罷了,您別擔心。」這些事沒必要和母妃說,沒得她又要操心。至於周承棠,原本經了上回那事,她也沒想過要再與這兩人牽扯上什麽關係了。


    可如今看來——


    隻怕他們日後的淵源還深著呢。


    許氏見她這般答便也未再多說什麽,隻是想到霍令章便又開了口:「說起來,這回你的事,令章也幫了許多。事情傳到家中的時候,他二話不說便去了,我聽下人說他還是騎馬去的……」她說到這是又輕輕歎了口氣,跟著是又一句:「這個孩子,以前最怕這些,這次為了你倒是……」


    霍令儀聞言卻未說話。


    她實在不懂,霍令章到底是在想什麽?若是今次她死在圍場,這豈不是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沒了她,母妃和令君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她想起先前在圍場的時候,霍令章疾步朝她跑來把她擁入懷中,還有在她的耳邊呢喃的那一句「你沒事,真好,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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