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和耳聽著人離去的腳步聲卻遲遲未曾起身,屋中燭火被風打得晦暗不明,而他合了眼仍舊跪在屋中,任由那明月與晚風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紅唇一張一合,輕輕念著先前三叔的一字一句……


    原來,這一切不過都隻是他的執念?


    未央宮。


    如今夜色已深,大殿兩側的銅鶴上銜著明亮的燭火,照得整個大殿都很是通明……秦舜英端坐在高位上,她眼瞧著底下跪著的女子,養尊處優的麵容上是一片冷峭,就連紅唇也緊緊抿著,顯露出幾分寒肅模樣。


    無人說話……


    整個大殿是死一樣得沉寂,唯有外頭的冷風打過窗欞傳來了幾分聲響。


    周承棠手撐在地上,十月的夜很涼,地上也未曾鋪個毯子,那股子涼意就從膝蓋一路往上,使得她忍不住就狠狠打了個冷顫。可她卻依舊不曾動身,或許她也早就跪得麻木忘記了動身……她隻是低著頭跪在這處,往日驕傲的脊背此時微微佝僂著,精致的麵上也是一副慘白,哪裏還有往日那副驕矜自持的模樣?


    距離那事過去已有一段時辰了,可她卻還是有些未曾反應過來。


    周承棠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她隻知道當她醒來的時候,身上是一片掩飾不住得歡愛痕跡。


    她,竟然和柳予殊……


    這個本該和霍令儀在一道的男人卻睡在她的身側,甚至兩人的身體還交纏在一道。


    那大半個時辰發生了什麽?


    周承棠不僅未曾忘記,反而清晰得記得,她記得自己是如何在柳予殊的身下婉轉纏綿得叫著,她也記得是怎麽和柳予殊墜入一次又一次的情欲之中。


    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這一切本該是霍令儀所受,可為什麽霍令儀什麽事都沒有?反倒變成她和柳予殊……


    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周承棠的身子竟又忍不住打起顫來。她想起先前芙玉所言,芙玉醒來的時候,那處早已沒了霍令儀的身影,霍令儀在這東宮消失得幹幹淨淨無影無蹤,可見早就是被人救走了,而她出動的那些暗衛也全部被人砍殺了,能做出這樣事的除了那位李首輔,她想不到還會有第二人。


    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更加害怕……


    那個男人在朝中權勢滔天,就連哥哥和母後也要避其鋒芒。


    而如今他不僅擅闖東宮砍殺她的暗衛還讓人喂她吃下那樣的藥……他,他還有什麽做不出來?周承棠素來膽大,此時卻被恐懼縈繞心頭,她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惹了什麽樣的人,那個男人根本不畏懼皇權,若是惹怒了他,隻怕他什麽都做得出來。


    秦舜英看著周承棠打顫的身子,眼中卻沒有絲毫疼惜。她以為這兩年安平收斂脾氣也不再和霍家那個丫頭針鋒相對,可見是已經想清楚了……哪裏想到,她竟然膽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想起今日薑儀來與她稟告此事的時候,她的心中是說不出的震驚。


    自己的女兒竟然和旁人苟合在東宮,這事若傳出去,她皇家的臉麵就要被天下人所恥笑。可震驚之餘卻是深思,秦舜英是知曉安平的性子,也知曉她待柳予安的情誼,既如此,安平怎麽可能會和別人苟合在一道?


    所以秦舜英先找到了芙玉,把此事細細問了一通。


    芙玉自幼跟著周承棠何曾受過皮肉之苦?一番嚴打下來自是把那事情說了個全,也是那個時候,秦舜英才知曉她這個好女兒原來打得是那樣的主意。


    今日東宮難得擺宴,這燕京城的大半貴人自然都不會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若是讓他們知曉李懷瑾的夫人竟然和人在外處苟合。


    這事傳得出去,即便李家再是權勢滔天也掩不住這眾人的悠悠之口……


    秦舜英想到這,麵上的神色是又冷峭了幾分,她自幼疼惜這個女兒,即便當初安平做出那些糊塗事,她也不忍多加苛責……可今次之事,她已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失望。她合了眼睛,餘後卻是冷聲一句:「那個人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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