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聽著她話中的悵然,心下一歎……


    她走上前輕輕握了回姚淑卿的手,跟著是一句:「夫人,如今事情已大白,可要召來眾人把這刁奴所為公之於眾?」


    姚淑卿聞言倒也回過神來,她朝底下的紅袖看去,口中是一句:「這丫鬟是秦氏的身邊人,如何處置便問問她的意思吧……」等這話一落,她便站起身,是又一句:「走吧。」


    ☆☆☆


    東院偏房。


    屋中門窗緊閉,那股子藥味便越發消散不去。


    秦氏悠悠轉醒,她眼瞧著頭頂的青色帷帳,一時還有些未曾反應過來……等聞到屋中的那股子藥味,她才好似大夢初醒一般哭出聲來。


    她這一哭,外間伺候的奴仆自是忙打了簾子進來了,眼瞧著她這幅模樣便輕聲勸說道:「姨娘,您身子不好,大夫說了您這幾日千萬不能再掉眼淚了。」


    秦氏聽得這話也不曾說話——


    她隻是蒼白著一張小臉躺在拔步床上,手緊緊攥著那錦被,自打知曉沒了孩子後她便一直精神不佳,平素也大多是昏迷著,即便是醒著也多是渾渾噩噩的……她任憑屋中的丫鬟、婆子勸說著,卻是過了許久才啞聲開了口:「我的孩子呢?」


    「這……」


    屋中幾個丫鬟、婆子互相對望了一眼,到後頭還是一個年紀稍長些的婆子走上前柔聲勸說道:「四公子已發了喪,這會已賜了名入了宗祠了。」


    秦氏聞言,那雙眼眶中的淚更似流不盡一般。


    她合了雙目、緊緊咬著下唇,口中也隻是喃喃一句:「為什麽,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這個「她」字指得自然是姚淑卿——


    屋中伺候的人卻不敢吱聲,且不說此事還未曾調查明白,單說那位的身份,又豈是她們這些人可以置喙的?屋外有人捧著湯藥進來,眾人才鬆了口氣,離秦氏最近的丫鬟便端過湯藥輕聲勸慰起秦氏:「姨娘,該用藥了。」


    秦氏聞言也未曾睜眼,隻是一句:「紅袖呢?」往日都是紅袖來伺候她的。


    她這話一落,還無人回答,倒是李懷信打了簾子走了進來,眾人見他進來自然紛紛朝他打禮……李懷信見此也隻是擺了擺手,他提步朝秦氏走去,眼見她依舊閉目不語是又歎了口氣。


    他接過丫鬟手中的湯藥,坐在拔步床前的圓墩上,口中是一句:「你們都下去吧。」


    等到眾人退下——


    李懷信才又看著秦氏柔聲說道:「素娥,吳大夫說你身子不好,這些日子湯藥是不能斷的。」


    秦氏聽得耳畔傳來的柔聲一句,終於是睜開了眼,她半偏著頭朝人看去,那雙往日神采飛揚的眼睛止不住是又流下一串眼淚:「喝這麽多湯藥又有什麽用?妾和您的孩子不還是沒了……」她在床上連著躺了好多日,又整日以淚洗麵,聲音自是嘶啞無比。


    等前話一落,她便又想起當日那個被那嬤嬤抱在懷中沾滿了血汙的孩子,更是忍不住痛哭出聲:「那是成了型的男孩啊,他就無聲無息得躺在那處,妾都能辨出他的眉眼想象出他日後長大會是什麽樣子……」


    她這話說完便伸出手緊緊握著李懷信的袖子,緊跟著一句:「老爺,她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這麽信任姐姐,為何她要這樣對我?我究竟有什麽對不起她的——」


    李懷信見她這般,心下更是憐惜不已……近些日子他也食不下咽、睡不安穩,平素除去上朝的時間便多是在這處陪著秦氏。


    如今眼看著秦氏慘白的麵色,卻是讓他記起那舊時年歲裏的每一個午夜夢回裏,淑德也是這般扯著他的袖子與他哭訴:「為什麽,為什麽姐姐要這樣對我?我和你根本什麽都沒有,為什麽姐姐要讓我遠嫁他鄉?」


    李懷信合了合疲憊的眉眼,卻是過了一會,他才重新睜開眼勸說道:「素娥,現在你最重要的便是養好身子,孩子,我們日後還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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