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呀貪色,你伺候好了他的子孫根,才能讓他離不了你。不然就是天仙,在床上木頭一樣不知趣,也是要被男人冷落的。」徐婆子語重心長。


    阿福的臉更紅了。


    徐婆子笑著摸了摸她滾燙的臉,「這有什麽可羞的,男女人倫,食色性也,往後你就知道好處了。」


    徐婆子看她把頭越垂越低,生怕她把自己羞死,略略交代了幾句就起了身。


    「媽媽,您的鐲子,」阿福忙取了裝著徐婆子那雙翡翠手鐲的盒子追出門去,光顧著害羞了,差一點忘了把鐲子還給媽媽。


    「我也沒什麽好東西給你陪嫁的,這雙鐲子你就留著罷,」翡翠也不是多值錢的東西,徐婆子親手再把一雙碧盈盈的鐲子給阿福戴上了。


    阿福手腕細白,戴著這翡翠的鐲子格外好看。她喃喃道了謝,站在房門口廡廊上目送著徐婆子走遠了。


    午時的日頭升得老高,院子裏靜無人聲,阿福倚著廊柱張望,也不知阿芙去了哪個姐妹的屋子。她素知阿芙心氣兒高,這回偏偏是她被選走了,她便有些擔心她。


    阿芙卻是不在香如故裏了。


    卻說當時,紫嫣等幾個年紀大的瘦馬從阿福房中出來以後就各自回房了,年紀小的瘦馬們還有些活潑,舍不得就散,聚在廡廊上嘰嘰喳喳議論芷沅的好運氣。


    因蘭汀和芷沅是住一個屋子的,看見也蘭汀避了出來,有人不免覺得奇怪,一個穿著丁香紫褙子的姑娘就好奇地問:「蘭汀你怎麽也出來了?」


    「媽媽定是有私房話兒與姐姐說呢,姐姐臉皮薄,我要是一旁聽著,可不得羞死,」阿芙眼波流轉,掩著嘴笑道。


    她這大有深意的樣子,姑娘們瞬間都懂了。瘦馬學那些琴棋書畫不過是給自己鍍個才女的金,歸根到底都是為了伺候男人,她們的功課裏,那些閨房之樂才是重頭大戲呢。阿芙這麽一說,可不是個個都明白了。


    頓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小瘦馬於房中之事學得不如姐姐們深入,還是一知半解的時候,媽媽定然是要提前與芷沅詳說了。哎呀,想想就覺得好羞人。


    阿芙等姐妹們笑過,這才開口道:「你們可有人要出門,芷沅姐姐不日就要出門子了,我想買個扇麵給姐姐繡一把並蒂蓮的團扇。」


    小瘦馬們年紀都不大,媽媽還不太拘著她們不讓出門,如阿芙想要自己出門買扇麵,叫上個婆子陪著就行,隻不能離了香如故所在的梨花巷前的小南街。


    「我有一把素麵的湘妃竹扇麵,蘭汀你要不要,」那個丁香紫褙子的姑娘正好就有扇麵,很是大方地對阿芙說。


    「謝謝榆梅姐姐了,不過我還想親去繡坊挑一挑絲線,」阿芙笑著拒絕了,「上回叫興兒幫我買,結果買來的都不甚合我的意。」


    「現在出門,日頭太曬了,」一個姑娘看了看庭院中明亮的陽光,搖了搖頭。


    靠臉吃飯的瘦馬們都很是珍惜自己的容顏,聽了這話,縱然有想出門的姑娘,看了廡廊外頭太陽,都退卻了。


    「那我就自己去了,」沒有人同去更好,阿芙笑著與眾人告別。


    香如故所在的梨花巷是揚州有名的脂粉之地,養瘦馬的、蓄妓子的,還有揚州大名鼎鼎的當紅名妓阮湘湘就住在梨花巷口。


    阿芙在香如故健壯仆婦的陪同下出了門,走到梨花巷口,阮湘湘家門口停了一輛油壁香車,看形狀阮湘湘正要出門。


    阿芙就往院牆下站了站,粉黛青瓦牆頭綠蔭砸地,卻是傳言裏癡慕阮湘湘的南洋商人帶來的異種花木長得正葳蕤豐盛,枝葉蔓蔓越過了粉牆。


    「媽媽你看那阮湘湘真是風光,」阿芙抬手搭在一根垂下來的枝條上,羨慕地道。


    「不過是看似風光,」仆婦為阿芙打著傘,她順著阿芙的話望過去,正見一身盛裝的阮湘湘眾星捧月地登上香車,她不屑地笑了笑。沒留意阿芙悄悄折了一根碧綠的枝條藏在袖子裏。


    妓子迎來送往,豔名遠揚,瘦馬任人挑揀,深藏內院,也不知究竟是誰更可憐一點。


    阿芙攏了攏袖子,她偏不信命。


    仆婦抬頭看看正當空的太陽,催道:「姑娘快走罷,你身子嬌貴,可經不得這毒辣的日頭。」


    阿芙溫婉點頭,提步走出了樹蔭下。


    香車裏,阮湘湘嫌棄車廂悶氣,命小丫頭挑起了簾子,一眼瞧見路旁的粉衣小姑娘,長得豔麗嫵媚,最妙是額上一粒紅痣,鮮豔如珊瑚。


    「那便是香如故的姑娘吧,也不知是哪個?」阮湘湘看著鮮嫩的小姑娘,不免生出自己花年漸逝的感慨,「真是鮮嫩水靈。」


    馬車轆轆,離路旁的人越來越遠。


    「黃毛丫頭罷了,如何能與姑娘相比,」阮湘湘的貼身丫頭知棋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傳聞中的那位朱公子選了幾日終於在香如故買下了個叫做芷沅的瘦馬,額上長著朱砂紅痣的。也不知是不是路旁的這一個,反正在她看來,不如自家姑娘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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