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扶著姐姐回去了,」阿芙笑著點頭。今晚阿福喝的就倒是有一半是她勸的,含煙那幾杯隻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阿福醉得人事不知,光靠興兒和阿芙是扶不回去的,最後還是叫了個仆婦把她背回去的。


    兩人合力為阿福脫了衣裳,擦了臉,阿芙就吩咐興兒去廚房要來了一碗解酒茶,「姐姐這裏有我照看就可以了,你回去和大家說一聲,讓姐妹們不要擔心。」


    興兒應諾,為兩人關上了房門。


    夜深人靜,屋子裏隻有燈花偶爾爆開的劈啪聲。阿芙心跳如擂鼓,從袖子裏取出了藏了一天的枝條。因貼身放著,葉子已經發焉了,她把葉子都摘了下來揉碎,在解酒茶裏攪了攪,因怕葉子失了藥性,不夠用,又用枝條在茶裏泡了泡。


    這才收拾了殘渣,把枝葉都埋在了屋角高幾上的吊蘭盆裏,又謹慎的洗幹淨手,端著解酒茶進了內室。


    阿福醉得昏昏沉沉的,迷糊中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人扶了起來,有苦苦的藥汁灌進嘴裏。她一向是吃甜不吃苦的,即便是醉著,也下意識地不願意把苦藥喝進去,扭著頭不肯喝。


    人在醉中遠比清醒時難纏,阿芙為了灌她喝藥弄得一頭汗,藥汁沒有喂進去多少,反而潑掉了大半,氣得她捏住了阿福的鼻子,在她張嘴呼吸的時候往裏生灌。


    大口的苦藥被迫喝了進去,阿福被嗆得咳嗽,她這會兒也有些醒了,睜開眼睛看見喂她藥的是阿芙。


    昏暗的燭光下,阿福一雙黑眼珠子漆黑如墨,阿芙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裏發虛,「姐姐,這是解酒茶。」


    阿福眨了眨眼睛,忽然身子往前一撲,嗚哩哇啦吐了阿芙一身。


    再漂亮的美人,嘔吐物也不會是美好的,霎時酒氣彌漫,中人欲嘔。阿芙裙衫盡濕,被惡心壞了。阿福倒好,全都吐在了阿芙身上,自個是一點都沒有弄髒,她吐了個舒坦又往後一倒,閉上眼睛睡死過去了。


    把阿芙氣得咬牙,顫抖著手那一點兒心虛都拋掉了。心道阿福你不要怪我,是你命薄,沒有那個福分。她忍著身上的髒汙,狠狠心把茶碗裏剩下的一點兒藥汁都灌進了阿福嘴裏。


    到了半夜,阿福發作起來,又吐了幾次。


    她晚上也沒吃什麽東西,吐到後麵就隻有苦膽汁了,人被折騰得出了一頭一身的汗。


    興兒隻以為她是醉酒,和阿芙一道,又是喂溫水,又是揩汗地照顧了她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才發覺不好,芷沅姑娘不僅沒有醒來,還發起熱來了。慌得她急忙去請徐婆子,明日朱公子就要來抬人,芷沅姑娘這樣怎麽出門子?


    徐婆子聽說芷沅忽然病了,急忙叫人去請大夫,自己急急慌慌跟著興兒去了阿福的屋子。


    宿醉的人的屋子味道並不好聞,興兒又怕開了窗芷沅姑娘被風一吹更不好,把門窗都關得嚴絲合縫,徐婆子一進去就皺眉,「把外頭的窗戶開開,這沒病都要給悶出病來了。」


    興兒忙答應了,把外間的窗戶打開了,清風吹進來,屋子裏頭的味道才是輕快了些。


    徐婆子舉步進了內室,看見阿芙正拿著帕子坐在床沿給阿福敷額頭,「芷沅怎麽樣了?」


    「姐姐許是昨晚回來的時候吹了夜風,這會兒有些發熱,」阿芙一臉擔憂。


    徐婆子見床上的阿福麵色潮紅,人已經是迷糊了,伸手探了探她的臉頰,「怎麽這麽燙!」趕明兒朱公子來抬人,見了芷沅這模樣,朱公子不計較還好,要是計較,她小小一個香如故,怎麽能得罪得起知府的貴客!


    她心裏發急,語氣也不太好,詰問阿芙,「好好的吃一頓酒怎麽就成這樣了?你也不好好看著你姐姐!」


    「是我的不好,明知道姐姐酒量不好,我該替了她喝的,」阿芙也不辯解,低聲認錯。


    她照顧了阿福一夜沒有睡,此時臉色蒼白,眼下的烏青就愈加醒目,徐婆子看她如此模樣,也有些心軟,大錯已經鑄成,現在怪誰都沒有用,她恨鐵不成鋼地搖頭,「罷了,隻看大夫如何說。」實在不成了,隻有親去請朱公子恕罪了。


    「燒退了就好了,」阿芙抿了唇,又擰了一條又冷又濕的帕子搭在阿福額頭,盡顯關切。


    徐婆子不知阿福病因,見阿芙悉心照顧她,心下稍安,卻不知阿芙此舉反倒讓阿福病的更重了。


    不久,徐婆子叫人去請的大夫來了。


    留著山羊胡子的老大夫一看阿福的模樣就搖頭,又左手右手給阿福細細把了脈,歎道,「為何這般嚴重了才請大夫,怕是不好啊。」


    「這話怎麽說?」徐婆子慌了。兩千兩銀子呢!


    因是為梨花巷的瘦馬看病,但凡有點名氣的大夫都不願意來,來的這個大夫醫術並不算高明,向來習慣了先把病症往重裏說,隻說這位姑娘的病不好治,言下之意,治不好是因為她們請大夫請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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