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穿的其實是夏裝了,雞心領子,胸前開了個深深的口兒,很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風情,素縐的衣料又比較輕薄,粉白的衣裳下頭嫣紅的兜兒都隱隱可見。


    「我下午覺得有些熱,沒想到夜裏會涼,」阿福小臉有些兒紅,朱公子不會發現她的小心思吧?她就是發現自己的小丘丘長大了些,才是敢穿這樣的衣裳的。朱公子還不留宿,她急啊,府裏還有那麽多美人兒虎視眈眈呢。


    「京城氣候與揚州不一樣,四月天夜裏還冷,別貪涼,」燕王瞬間代入老父親角色,為小姑娘的身體健康操碎了心。


    「嗯,」阿福失望地捂捂胸口,「我這就去換了。」人家哪裏是為了貪涼嘛。


    怎麽忽然就有些不高興起來?燕王不解。受了冷落的阿黃不甘寂寞地把前腳搭上了榻,嗷嗚叫著求摸摸。


    大概是說她貪涼不高興了,真是小孩子脾氣,究竟還是小啊。燕王摸摸阿黃的狗頭,搖了搖頭。


    王爺和徐夫人在屋子裏待了小半個時辰,出來徐夫人就換了一件高領的衣裳,王承恩眼珠子一轉,心裏嘿嘿笑了,這回不止是賢妃娘娘高興,就是陳嬤嬤也該安心了罷。


    他諂媚地迎上去,「王爺,可要備轎?」這麽問,其實他已經把轎子給準備好了。徐夫人伺候王爺累了,指不定就走不動了。


    燕王就看了阿福一眼,她穿的銀紅遍地金拖泥裙,應是不好走的,於是攜著阿福的手點了頭。


    王爺就是厲害,把徐夫人弄得走不了路了,王承恩心裏給燕王比了個大拇指,顛顛兒張羅著車轎。


    本來是兩人各乘一個,阿福怯怯地一扯燕王的袖子,燕王就心軟了,哪還記得什麽愛而不藏的話,攜著她上了同一頂轎子。


    沉香園,主位上還空著,下頭都已經坐滿了。


    「這新人未免也太不懂規矩了,怎麽都不知道先來給側妃姐姐請安,」張侍妾嘴巴閑不住,又喜歡煽風點火,一看大家都到了,就差那個新來的,立時嚷嚷起來了。


    「是呀,大家夥都到了,就她一個人沒有來,難不成還想跟王爺一起來不成,」跟張侍妾一夥的人幫腔道。


    「就是。」立刻有人酸溜溜附和。說是這麽說,但她們心裏思量著,王爺八成是要帶著新人來了,早上的時候,王爺對新人有多溫柔體貼她們可都看到了。那麽,獨寵多年的白側妃,會不會出手對付新人呢?


    白側妃坐在主座右首,聽著下頭的女人們嘰嘰喳喳,她隻耐心哄著慧姐兒,叫她多吃一口飯,麵上看不出什麽來。


    與白側妃相對而坐的趙夫人趙小意修佛,為人淡泊,聽她們酸得不像樣子,淡淡道:「都安生點。」


    這趙夫人是李家還是異姓王時候就伺候燕王的丫鬟出身,先王妃給提的姨娘,比燕王還大了兩歲,她資格最老,在王府裏很有幾分地位,就是燕王也待她十分寬和,是以她一開口,就算是最嘴碎的張侍妾都沒話說了。趙夫人一心向佛,早就不爭寵了,早上為了做早課,可都沒有去門口獻媚。大家是服氣的。


    「徐夫人新來,王爺嬌待些也是應當的,」白側妃這才開口,趴在她懷裏的慧姐兒已經睡著了。


    她這話在場的美人們聽了都不得勁兒,她們新來的時候,也沒有被王爺嬌待過呀。難道是因為她們是別人送的,這徐夫人是王爺自己要的,就格外金貴點?


    趙夫人心無塵埃,輕輕看了白側妃一眼,白湘君的心亂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白側妃說完也覺得後悔,她細細品自己的話,很有挑撥的嫌疑,一時怔忪。所以下午時候親眼看見王爺往淑景園去,還是影響到她了,她本以為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結果掙紮了這些年,還是亂了。


    正當席上眾人各懷心思,燕王和阿福一起來了。


    見王爺果真是攜著新人一起來的,大家酸溜溜之餘,不免期待著白側妃能跟新人鬥起來,這樣她們才有趁亂檢漏的機會。


    阿福很認真在觀察敵情,本以為早上見到的女人們就是朱公子所有的內寵了,哪知道宴席上又多了個清雅如蓮的美人姐姐,比那白側妃美多了。她心裏有些沮喪,朱公子不止是有她一個,而她隻有朱公子一個,這世上是沒有公平的,而她能做的隻是讓朱公子多喜歡她一點,更喜歡她一點。


    白側妃等人迎著燕王入了座,阿福便依著翠眉教她的規矩,規規整整給白側妃見禮,口稱:「側妃萬福。」


    燕王看阿福對人屈膝,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妹妹不必多禮,」白側妃麵帶善意的笑容,扶了阿福的手叫她起來,又給阿福介紹,「這是趙夫人。」


    阿福明白在王府裏能叫夫人的就是比側妃低一級的媵人,是有品級有俸祿的,跟她這個口頭上的徐夫人不一樣,忙低頭道了個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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