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席郎回城後馬上官複原職,又回到禦史台,與杜月香攜手在朝廷裏掀起一陣改革的風浪。


    一本賣宮名冊果然令朝廷出現大地震,因為一查下去,就發現牽連其中分杯羹的官員還真不少,一個連著一個,最終果然連到吏部尚書範敬得身上,一口氣將這些惡勢力盡數拔起,全都抓下獄待審,霎時震驚朝野內外。


    眾官員本以為這件事會雷聲大、雨點水,風頭過去就算了,沒想到卻是來真的,頓時之間人人自危,言行都謹慎了起來,就怕做什麽不法的事遭受彈劾,朝廷腐敗的風氣因此逐漸改善。


    杜月香順利靠著這一案在禦史台立下威信,得到眾僚屬的敬重,李德三也從監察禦史升到侍禦史,禦史台裏的氣氛跟著大轉變,大家重燃鬥誌,想要有一番作為,不再像以前那樣得過且過。


    婉兒因為提供名冊的線索有功,因此在杜月香的幫忙下拿回押在雷府的賣身契,恢複自由之身。不過她丫鬟當久了,恢複自由後一時之間也不知自己到底該做什麽,杜月香還是把她留在自己的府裏當丫鬟,簽工作契約,隻要她想,她隨時都可以結束契約離開。


    朝局震蕩,起起伏伏,不知不覺間半年就過去了——


    一大清早,聶席郎一個人騎馬離府,準備前往禦史台,路上行人還不多,街道上顯得有些冷清。


    半路上,另一個騎馬的身影從對頭迎麵而來,引起聶席郎的注意,那是一名姑娘,身穿裙裝,頭上戴著紗帳帽,隻不過那紗帳帽半掀,露出裏頭經過精心妝點的容貌。


    姑娘抬頭挺胸的從他身旁經過,似乎是對自己如此不合禮教規範的打扮很有自信,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


    聶席郎挑了挑眉,他最近聽聞,在芙蓉湖畔“野餐”的人多了起來,成為一種新風尚,而像陽才那樣掀起紗帳帽的姑娘家也陸陸續續出現,似乎杜月香與夏純純所做過的事,開始成為京裏某些姑娘的仿效目標。


    改變的風慢慢吹起了,他淡淡一笑,他所看上的女人,果然不簡單呀。


    聶席郎來到了禦史台,一群下屬正圍在一起討論事情,見到他前來,馬上有誌一同的衝到他麵前將他團團包圍,忍不住吐起苦水。


    “聶中丞,您私下也好好管管妻子吧……”


    “就足說呀,再讓她胡搞下去,咱們做丈夫的臉麵都沒了……”


    他們口中所說的聶席郎的“妻子”,當然就是杜月香,他們已經在一個月前成親,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


    “發生什麽事了?”聶席郎不解的蹙眉。


    “還不就是……”


    大家搶著說,真是又氣又怨,因為杜月香及夏純純已經逐漸變成京裏女子崇拜仰慕的對象,她們都很羨慕杜月香等人有勇氣對抗禮教、活得自在的言行,一些比較大膽的女子便開始仿效她們。


    而禦史台僚屬的妻子們,受杜月香直接的影響最深,畢竟杜月香一有空就會邀她們到府裏喝茶聊天,在耳濡目染之下,這些夫人們個個都開始有了自己的主見。


    有人的情況是妻子一直是個小綿羊,過到委屈也隻敢默默吞忍,結果最近居然開始敢跟相公頂嘴,讓他很訝異。


    另一個人的情況是和妻子吵架吵到一半,妻子竟然就鬧出走,還說女人不一定非得依靠男人才能活。


    身為相公的權威受到挑戰,讓他們的麵子很掛不住,追根究柢,他們的妻子之所以變得“不乖”,完全是被杜月香給帶壞了,所以他們才希望聶席郎能夠管管自己的妻子,別再讓他們間接受害了。


    隻不過聶席郎聽完他們的投訴後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是淡淡的開口。“你們說完了沒?”


    原本義憤填膺的一群人驚覺氣氛不太對勁,氣焰也消了。“……說完了。”


    “說完了?很好,那就換我說了。”聶席郎毫不客氣的冷掃他們一眼。“你們把這裏當成什麽了?自家閨房嗎?連處理不好的家務事都敢拿出來說嘴,是嫌不夠多人知道你們丟臉嗎?”


    他們尷尬地麵麵相觀,想想也對,他們這樣抱怨,就等於把家醜外傳了,他們不但在家裏麵子掛不住,連在外頭也很沒麵子。


    “你們與其頻發牢騷,說妻子不聽話、被帶壞,倒不如好好的思考反省為何會與妻子產生磨擦,重新調整與妻子的相處之道,互相尊重才能解決問題。”


    這一番大道理說得他們很汗顏,沒人再敢吭一聲。他說的話挺有道理的,之前他們為何就沒有如此想過?


    “但願你們以後不會再把禦史台當成自家閨房,大家還是認真辦事吧。”盯囑完之後,聶席郎就離開人群,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不過還是有人又聚在一起小聲談論了一會兒,對於聶席郎沒有站在身為相公的他們這一邊,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怨言。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他和杜月香都已經成親了,怎麽今早卻隻見他獨自來到禦史台,而不是與杜月香一塊兒?


    難道他們……吵架了?眾人瞬間眼睛一亮,對這不尋常的現象非常好奇,就盼能挖出什麽秘密!


    就在這時,杜月香急急地走進禦史台,臉色不是很好看,不過還是不忘向同僚們打聲招呼。“早、早,大家旱。”


    “台主……”


    但她根本不管其他人要說什麽,一進禦史台就一股腦兒地往聶席郎的書房闖去,氣勢驚人,像是要去解決什麽恩怨一樣。


    大家見獵心喜,知道有好戲可看了,即刻聚集到聶席郎的書房外,耳朵緊貼門板,完全不想錯過這難得一聽的好戲。


    果然,杜月香一進到屋裏就火大的質問:“聶席郎,你明知我再睡下去就會遲到,為什麽不叫我起來?你是故意要讓我丟臉嗎?”


    “我瞧你睡得那麽沉,幹脆就讓你多睡一會兒。”聶席郎的語氣不帶任何火氣,反倒是安撫柔哄。


    在外偷聽的眾人不禁僵住,他們哪時聽過聶席郎說話如此“和藹可親”了?這真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聶中丞嗎?


    “我會這麽累是誰害的?要不是你……唔!”


    原本還想繼續抱怨的杜月香突然沒了聲音……也不能說真的沒了聲音,而是被某種隱約曖昧的嚶嚀聲所取代,久久不絕。


    在外偷聽的眾人再度臉色一僵,大概都猜得出來現在屋裏正在上演哪出戲,就算沒到香豔刺激的程度,臉紅心跳肯定少不了的。


    過了好一陣子,曖昧的屋裏才又傳出聶席郎的聲音,溫柔得簡直要逼人起雞皮疙瘩。“月香,別氣了,好嗎?”


    “討厭……”杜月香的語氣明顯的有些酥軟,撒嬌意味十足。


    不行,聽不下去了!偷聽的眾人終於被裏頭的濃情密意打敗,趕緊鳥獸散,不想再聽什麽八卦了。


    搞了半天,將禦史台當成自家閨房的,這對夫妻才是個中翹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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