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隻坐了一會就告辭了,阿福送了她到門口,被陳嬤嬤牽著走的慧姐兒忽然回頭,嘴巴張合,說了一句話。


    阿福看懂了,慧姐兒說了謝謝。


    大概是謝她救過她吧。阿福梗在心上的不舒服就隨著這兩個字散去了,反正她們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了。


    又過了一個沒有燕王陪伴的晚上, 第二天阿福從醒過來就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走一走媽媽教過的套路,去書房送點心。但是朱公子也就是兩日沒有來而已,她這就巴巴的去送點心, 會不會顯得太粘人了呢?


    阿福心裏糾結,又拿了扇套來打。以前朱公子天天都來的時候她真是太忙了, 這個攢心梅花絡子的扇套打了這麽久才是做了一半。她下了決心,上午就把扇套打出來, 然後就可以去書房送禮物啦。


    她真的一點都不粘人!


    正當她認真打絡子,翠眉喜滋滋地從外頭進來, 一開口話音裏都是笑意, 「夫人,書房的周正求見。」


    周正也是燕王身邊得用的太監, 雖不如王承恩貼身管事,卻也是外書房數二的管事太監, 阿福眼睛就是一亮, 難道是王爺想她了, 派人來叫她過去?


    翠眉已經很了解自家夫人的心思, 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在想什麽, 笑著扶她下榻,道:「周正奉了王爺的命令,來給咱們院子換匾額呢。」


    換匾額是怎麽回事?阿福都沒有想起來自己醉後跟燕王撒的嬌,她扶了扶頭上的釵子, 整了整衣裳, 隨著翠眉走出了屋子。


    院子小的好處就是一眼就看清楚了院門處的情形, 幾個太監抬著一塊被紅綢遮蓋的匾額,還有人扶著梯子的,確實是來換匾額的。


    周全是個長得很周正方整的太監,行事也如他的名字一板一眼十分周全,先是站在台階下給徐夫人請了安,再道明來意,「奴婢奉王爺之命,為夫人換匾。」


    「辛苦公公了,」阿福暫時壓下疑惑,好奇地看太監們架了梯子,不多時就換下了榮禧堂的牌匾,掛了新的匾額上去。


    「還請夫人揭彩,」周全親看著匾額掛好了,便請徐夫人去揭開蒙在新匾額上的紅綢,就算王爺沒有特別交代,周全還是認真揣摩了上意,認為這個匾額還是徐夫人親手揭開的好。


    還要她親手來揭開嗎?阿福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


    榮禧堂的侍女們也同樣好奇,簇擁著徐夫人走到了門下,看嬌滴滴的徐夫人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一把扯下了垂下來的紅綢。頓時有沉不住氣的發出了驚歎聲,因為這個新的匾額太好看了,原先的榮禧堂匾額跟這個一對比就顯得黯淡無光了。


    隻見門上的新匾額上昭昭兩個金色大字「蒹葭」,黑底金字,一點都不顯得俗氣,反而讓人覺得大氣端麗,眼前一亮。就算不懂這兩個字的含義,也知道王爺給徐夫人換匾額是好事。


    翠眉文化水平是侍女中最高的,一見蒹葭兩個字就領會了其中含義,更何況她還認出來了這兩個字是王爺親筆題字,那意義就更不一樣了。翠眉歡喜地去看徐夫人,然後就見到剛才還很幹脆就扯下了紅綢的徐夫人這會兒隻會站著傻笑了。


    哎,這模樣要是被後院的女人們看到了,徐夫人紙糊的老虎皮就要被戳破了!隻是翠眉自己也咧著嘴笑,沒好意思提醒徐夫人主意形象。


    阿福看到那兩個字就想起來自己醉酒時候的放肆了,她紅暈上臉,心裏甜滋滋的,沒想到他居然把她醉後的戲言放到了心上,竟真的給她換了新匾額。阿福也認出來了蒹葭二字是燕王的筆跡,簡直比吃了槐花蜜還要甜。


    阿福兩日沒能見到燕王的失落都被這個新匾額給治愈了,焉巴巴的小花苞瞬間吸飽了雨露,又精神抖摟啦。隻是他究竟有沒有領會她的意思呢,蒹葭蒼蒼,佳人在水一方,道阻且長,她到底要多久才能追求到佳人呢?急!


    「夫人若沒有吩咐,奴婢這就回書房複命了,」周全看徐夫人一臉醉酒似的笑意,知道她是看懂了王爺的心意,可以放心的回去複命了,王爺定然會高興的。


    「勞煩公公走這一趟了,」阿福趕緊回神,又道了謝,「煩請公公代我向王爺謝恩。」


    翠眉見機給周全塞了一個鼓鼓的荷包。


    「夫人言重,」周全沒有推辭,順勢收下了,有的時候收禮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跟人搭上關係。


    送走了周全等人,剛剛還很克製的蒹葭院眾人就歡聲向徐夫人道喜了,「恭喜夫人!」場麵十分歡騰。她們家夫人真的是很穩了。因著王爺兩日沒有過來,聽了某些人酸言酸語的蒹葭院眾人都挺直了腰杆,誰敢再說徐夫人失寵了,打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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