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臉譜麵具從上而下裂開一線,忽而變為兩半脫落……


    麵具落地,露出一張臉來。


    一張女孩子的臉。


    臉上帶著生死一線、死裏逃生的驚慌失神的表情,但卻並不妨礙她的美麗和嬌豔。


    那一張鵝蛋小臉兒上,五官精致,如描似畫。


    雙眉有如柳葉刀裁,修眉聯娟。


    一雙眼睛又大又圓,是好看的小鹿眼,盡管現在因為受到驚嚇而無一絲神采,但也覺得很是可愛。


    瓊鼻秀挺。


    紅唇好似初夏櫻桃,肌膚勝似瑞雪新降。正是“丹唇外朗,皓齒內鮮”“玉質靈秀,妙顏無雙”。


    那黑袍裹覆下的身段似也變得婀娜有致。


    這真是個極美的女孩子。


    如張嬌玲瓏嬌俏,卻比張多了幾分清澈;


    如林若影清新秀麗,卻比林多了幾分明媚;


    如蘇慕容明豔動人,卻比蘇多了幾分柔美;


    如薑柔溫柔婉約,卻比薑多了幾分危險氣息。


    如果被那些名門正派知道將他們打得橫七豎八的魔宮魔頭竟然是這麽一個清秀俏麗的女孩子,該有多麽震驚?


    好吧,經過了“武道大賽冠軍被女孩子拿下”的一番洗禮,想來不至於驚得太誇張。


    反倒是魔宮魔頭自己一直處在震驚狀態,一動不動。


    她不動,一方麵是因為“極速移形”屬於稀有的空間類功法,使用要求極高,極為消耗真元,她剛才連續、多次施展,真元幾乎耗幹,已經沒有哪怕多一點點的力氣來控製自己的身體,站著是為了最後的尊嚴,也是為了虛張聲勢唬詐對方、裝作“我不會倒下”的樣子;


    另一方麵,是真的被嚇得不輕,鬼門關都轉過一圈,差點兒就尿了,洶湧尿意壓迫膀胱,說不好走動一步就是全麵失禁。


    所以,她現在是一動也不敢動,與十米開外的林若影相對而立、僵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


    林若影沒有繼續進攻,而是被那個餘越給喚了回去。


    她也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臨時抱佛腳學來的劍法,居然把本宮逼到這步田地……


    剛才若不是拿出吃奶的力氣來逃命,恐怕本宮已經死了。


    剛才若是對方多靠近一毫厘,恐怕本宮已經死了,慘死,被開邊那種。


    那個餘越隨手指點的劍法竟有如此威力,他本身的劍道造詣又到底有多高?這太不可思議了……


    對了,本宮有沒有被毀容、臉有沒有被劈花?


    她站在那裏,催豁僅剩的一絲力氣,掏出手機自拍了一張照片,發現自己從額頭頂端到鼻尖有一道血紅色的線條,應該是劍痕無疑,因為比較細,所以暫時沒有流血出來,但是這樣的傷對於女孩子來說無疑是破了相了……


    我……我擦……


    林若影的狀態其實也並不太好,“火形呼吸”也讓她消耗了大量真元,現在走回樹下全憑毅力。


    幾百米的距離,她感覺像是翻山越嶺走了幾十公裏。


    到了妖樹之下,她問餘越:“為什麽不讓我殺了她?”


    聲音已有些發幹發澀。


    餘越暫時沒有回答,遞給她一瓶“恢複劑”,等她喝掉才說:“四十萬,現在付款還是打欠條?”


    蘇慕容嚇了一跳,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堆空瓶子。


    林若影也看了一眼那堆空瓶子,說:“先欠著。”


    餘越這才慢悠悠地回答她之前的問題:“你沒有必要殺她,也沒有理由殺她,而且以你的身份好像也不允許胡亂殺人,對吧?”


    林若影說:“她是天上宮的宮主,天上宮殘害諸多正道同仁,天理不容,我殺她乃是除魔衛道!”


    餘越說:“你有證據麽?”


    林若影說:“昆侖派的何豔青、馮雲傑可作為人證。”


    餘越搖頭:“如果是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如果你指的是尉犁詭鎮事件,那你確實沒有理由殺她。”


    林若影奇道:“為什麽?”


    天上宮小宮主被藍臉“呂蒙”和紫臉“張遼”給攙扶到一邊,拿出丹藥和藥膏來讓她補氣療傷,隱約聽到這番對話,都忍不住留意傾聽。


    隻聽餘越說:“因為在尉犁作案的真凶,不是天上宮。”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餘越續道:“當時我也在場,我、柚柚、薑老師我們三個和昆侖派的馮雲傑、何豔青都在,也都見到了真凶,真凶戴著臉譜麵具,但並不能說戴臉譜麵具的一定就是真凶……”


    林若影說:“但也不能說帶臉譜麵具的一定不是真凶。”


    餘越點頭:“對的。不過我排除天上宮行凶嫌疑有兩個理由——在尉犁,戴曹操臉譜的是個男人,在這裏,戴曹操臉譜的個姑娘,此其一;看了這麽多場打鬥,我對天上宮功法的路子摸清了七七八八,可以肯定在尉犁的那一夥人用的不是天上宮的功法,不用本門功法多數是為了隱藏身份,可他們偏偏又聲稱自己是天上宮之人,此其二。還有一點,當時他們人多勢眾,卻在被我打殘一員之後迅速逃離,沒有殺我們滅口的意思……”


    林若影問:“所以,依你之見,尉犁事件是一個離間計,有人假扮天上宮行凶,意圖挑撥正道與魔宮混戰?”


    餘越說:“不錯。如果你錯殺天上宮宮主,天上宮必亂、魔道必亂;如果天上宮殺了正道中人,正道也不會放過天上宮,這便中了奸人的奸計。然而剛才在盛天崖上,那位天上宮的小宮主並沒有殺人,最多把人打傷打殘。所以林姑娘,你也不能殺了她。”


    天上宮小宮主服下鎮派靈丹之後,回複了一些氣力,此時叫道:“本宮早就說過,天上宮並非敢做不敢認,而是壓根沒有做過。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傻不拉幾,非是不信。老天,現在總算有個明白人了……”


    她的麵具被斬破,藏在麵具裏的變聲器也被破壞,現在說話的聲音是她真正的聲音。


    隻聽她語聲清脆仿似玉鈴,輕風吹動玉製的鈴鐺,叮當叮當。


    語聲靈巧、活潑,仿佛帶著一種天然的天真稚氣。


    林若影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誰讓你們行事鬼鬼祟祟,偏要戴個麵具、不用真麵目示人,豈不叫人誤會?也給了別人栽贓你們的機會?”


    小宮主反駁道:“戴臉譜是天上宮的傳統,我們有什麽錯?誤會是你們蠢,栽贓是他們壞,我們有什麽錯?”


    林若影無語了。


    小宮主看向餘越問道:“你既然早就知道凶手不是天上宮、我們屬於被栽贓陷害的,你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還讓你的徒兒打傷本宮的人、劃花本宮的臉……”


    林若影解釋說明道:“我不是他的徒弟,蘇姑娘才是。”


    小宮主一怔,差點兒跳起來:“那你指點她劍法就是專門針對本宮咯?”


    餘越開口,淡淡地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小宮主又是一怔,想起之前自己不脫麵具他理都不理自己,現在又是不知道自己真名不予理會麽?這人的脾氣好生古怪,但他好像確實有幾分本事……反正臉也看了,報上真名也無妨了。


    便盈盈一笑,俏生生、脆生生說道:“原來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啊?那麽我便告訴你好了……我叫鹿萍兒,呦呦鹿鳴的鹿,食野之蘋的蘋多加三點水。”


    她也不再對餘越自稱“本宮”,表示出一種欽佩和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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