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讓你把雞養大了,拿去跟人鬥,」槿嫿有些著急地道,「我是想著外院現在空著,正適合養些雞。你就買一隻公雞,四隻母雞回來,到時母雞下了蛋,我們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攢著拿到集市上去賣掉。」


    穆子訓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忙點了點頭。


    槿嫿便起身回到房裏,找出了那對珍珠耳墜。


    這珍珠耳墜陪了她好幾年,典當出去還真有些舍不得。


    不過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把它贖回來的。


    熬好粥後,槿嫿就去喊婆婆喝粥。


    姚氏早起床了,隻是在屋裏繡手帕,一直見不到人影。


    她年輕時,繡活做得好,但也有十多年未拿過針線了,如今穆家敗落了,姚氏隻得重新拿起了針線,想做些繡活貼補家用。


    槿嫿見姚氏坐在窗下繡得仔細,輕聲地走過去道:「婆婆,先喝粥吧!以後等太陽升高了再繡,這樣不至於太傷眼睛。」


    「我也就才繡了一會。」姚氏說完起了身,在槿嫿的攙扶下往飯廳走去。


    這粥跟前幾日一樣皆是稀稀的,配著一碗鹹菜和半碟花生,雖然吃得無滋無味,也不怎麽能充饑,但也好過喝涼水。


    說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真到了三餐不濟的地步,人想要的不過也隻是吃飽肚子活下去。


    穆子訓喝了兩碗粥,拿著槿嫿給她的珍珠耳墜子出去了。


    婆婆回屋繼續繡帕子。


    槿嫿收拾好了碗筷,忙活了灶房裏的事後,坐在天井裏曬起了太陽。


    四周很安靜,今天一點風都沒有。


    她不由得又回想起了上一世的事。


    她出嫁時,她的娘告訴她要恪守婦道,要以夫為天,萬不可忤逆丈夫。這話,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嫁到穆家後,穆子訓對她好,她羅綺滿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加上公公婆婆好相處,日子過得說有多滋潤就有多滋潤,得閑的時間基本都在看戲,逛街,買胭脂,買水粉,描眉畫眼中度過。


    所以她從沒想過要過問穆子訓在外邊做些什麽?也不關心穆家的生意如何了?那麽大的家產,她用不著擔心。她嫁過去時,舅媽翹著拇指說她三輩子也吃喝不完。


    如今想來,她是錯得離譜。穆子訓作為家中獨子,打小嬌生慣養,公公婆婆又太溺愛他,什麽事都順著他。他之前是從不知什麽是人間疾苦的,又是一根筋的性子,遇見了大事更沒有主意。


    公公走得那麽急,穆子訓毫無準備便成了穆家的當家主人,他連賬本都看不懂,沒有學過一天如何做生意,突然間接收了那十八家鋪子,簡直就同一塊珍貴又易碎的琉璃盞落在了一個懵懂不知的孩子手上,危乎其危。


    而她那時,從沒想著要幫他,也沒有意識到她也有責任要振興穆家。她隻以為嫁了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靠丈夫就行了。


    穆子訓持續投資失敗,各店掌櫃見異思遷,穆家商鋪越剩越少時,她還跟個傻子一樣繼續過著看戲逛街嗑瓜子的少奶奶生活。現在回想起這些,真是無知地想抽自己的嘴巴子。


    如今已是十一月底了,很快的便要過年了,過了年就是元宵,然後正月裏過了,便到二月。


    二月……


    她心裏一動,二月,明年的二月份底就是穆子訓把穆家老宅抵出去,他們被趕出宅子的時候呀!


    這可是關係著她這一世生死的大事,她居然這會子才想起來。


    哎!她不應該讓穆子訓出門的,指不定他今天就在路上碰見了那騙子。


    想到這,槿嫿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她是重生了,但不知是不是重生的時間還短,她記憶有些混亂。


    她記不起穆子訓是什麽時候遇見那個叫胡定仁的騙子的,也不清楚穆子訓是什麽時候拿了地契去和他簽約的。


    她最怕的事不會已經發生了吧!


    「啊……」槿嫿忍不住叫了起來。


    婆婆聽到她的叫聲,緊張從屋裏走出來道:「這……出什麽事了?是不是訓兒又怎麽了?」


    「婆婆,相公有沒有跟你說他最近遇見了個叫胡定仁的。」


    「胡定人是誰?這名字怎麽怪怪的。」


    「是子訓以前的同窗。」她道。


    沒錯,她想起來了,胡定仁是穆子訓以前在學堂讀書時的同窗,後來,胡定仁離開幾年,到外邊去了,也不知做了些什麽。


    今年他鐵定是回來了,而且利用同窗這一身份,把穆子訓哄得團團轉。


    「同窗?子訓離開學堂多少年了,我哪還記得他的那些什麽同窗。」婆婆道,覺得槿嫿問的莫名其妙地。


    槿嫿覺得問了她也是白問,不如她跑到外頭去把他找回來,免得他又上了那個胡定仁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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