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誠見李氏惱了,怕她又受了刺激,大過年的發起瘋來,瞪了眼他老娘和女兒,溫聲安慰道:「你就別多想了,咱王大仙也請過了,錢也給了,「那個」不會再來了。」


    楊士誠做賊心虛,自出了事後,不敢再直呼槿嫿她娘的名字,一直用「那個」代替。


    他雖然還了槿嫿三百兩,但實際上槿嫿她娘留給槿嫿的遠遠不止三百兩。


    他給了錢後,請了大仙,發現槿嫿她娘再沒有出現了,以為自己把「鬼」哄住了,還有些竊喜。


    李氏撫了撫胸口,念了聲「阿彌陀佛」。


    陳氏和楊婉兒不敢再提「鬼」的事了。


    楊大壯走上前去拿起那兩根又肥又長的臘腸,從頭到尾聞了一遍道:「真香,不像是下了藥的。」


    「有些毒藥無色無味,是你聞得出來的?狗的鼻子不靈嗎?還有吃耗子藥吃死的。」楊婉兒哼聲道。


    她覺得全家都不如她明事理,懂世情。


    自那一次她表姐和表姐夫被趕出楊家後,他們兩家已是正式撕破了臉。這一年多來毫無往來,今日突然送東西過來,打死她,她也不信槿嫿和她男人安的是好心。


    「大過年了,淨撿些不吉利的字眼說,該打嘴。」李氏黑起臉道。


    她不僅不喜歡聽見「鬼」字,更忌諱「死」字。


    楊大壯可舍不得把這臘腸丟了,想了下道:「這事還不簡單,我先切塊臘腸扔給狗吃,狗吃了沒事,那就是沒毒的。」


    李氏還沒說話,陳氏先笑開了,一個勁地誇道:「壯兒真是聰明,這麽好的主意都想得到。」


    陳氏以前疼兒子,怎麽看兒子怎麽順眼,現在疼孫子,也是怎麽看孫子怎麽順眼,她隻恨李氏沒給她多生幾個孫子。


    在她心裏,帶把的,才是能傳宗接代的,沒把的,都是替別人家養的。


    李氏也跟著誇道:「大壯從小就聰明,不過你可別在咱家狗身上試。徐二娘那騷不是養了隻雜毛狗嗎?那隻雜毛跟徐二娘那騷一樣沒臉沒皮的,老跑到咱家牆根下撒尿,你見它來撒尿了,就把切下來的臘肉丟給它吃。要是那雜毛狗有個好歹,咱們還可以帶著這臘肉和那條雜毛狗到縣衙裏去告他們。」


    楊士誠聽到他們說得興起,皺眉道:「得了,別整七整八,疑神疑鬼的,借他們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向我們全家下毒。中午我看也不用添別的菜的,把這臘腸切成片大火爆炒了。」


    臘腸在他們家也不是稀罕物,但楊家以前窮,楊士誠摳慣了,他婆娘也摳慣了,浪費食物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聽見兒子這般說,陳氏也跟著改了口:「士誠說得對,我覺得二丫心眼也沒那麽壞,我們好歹也是她的外婆,舅舅,這世上再沒有比我們和她更親的人了。」


    「她男人家現在落魄了,她送東西來,一定是想著以後我們能關照她。」楊大壯道。他比槿嫿小幾歲,槿嫿住在他家那幾年,倒沒跟槿嫿鬧什麽矛盾。


    楊婉兒接著楊大壯的話道, 「哼!我聽人說她現在可出息了,在十八裏街開了妝粉店,她男人又到學館念書去了,沒準不久後,那穆子訓就成秀才了。」


    李氏嗤之以鼻道:「秀才,就憑穆子訓,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楊大壯仗著自己在學堂讀過幾年書,知道讀書是怎麽回事,亦道:「沒錯,秀才是那麽容易考的嗎?我這麽聰明的人都不敢做這樣的白日夢。穆子訓連他老子的家業都守不住,還想著要考秀才,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真是傻了瘋了更好,那樣沒過多久,她那間妝粉店也要關門大吉了。」楊婉兒道。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楊士誠有些心煩地擺擺手道,「她今天人都沒來,以後也不見得會來。」


    楊士誠說完,心事重重地背手走了。


    陳氏望了眼兒子離開的背景,似是想起了什麽,微微地抿了抿嘴……


    穆宅門口。


    槿嫿和小梅正站在院子裏喂雞。


    這些雞,幾乎都是當年當了三兩銀子買的。


    一年多過去了,小雞成了大公雞、大母雞,個個毛色發亮,嘴尖腳利。


    其中一個黑點麻雞,還在過年前孵出了五隻小麻雞,眼下這五隻小雞全跟在黑點麻雞身後,「唧唧」的叫喚,有趣得緊。


    之前,喂雞的事全是槿嫿在做,後來她開了店,喂雞的事就交給了她婆婆姚氏。


    姚氏現在越來越不像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太了。她現在不僅會喂雞,還會種菜。


    她喂出來的母雞特別會下蛋,每次到雞窩裏去撿蛋,姚氏拿著四隻圓滾滾的雞蛋走進屋子時,都是一臉驕傲和滿足。


    「咕咕……」槿嫿學著雞叫,撒下了一大把玉米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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