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千麵,這世上心胸狹隘,小氣的人多的是,你以為可以不計較的,別人偏生要計較。」姚氏歎氣。


    小梅憂心道:「真這樣的話,那咱們不是攤上大麻煩了,郭友長一定會再設法來害咱們的。」


    姚氏被小梅這麽一說,也緊張了起來,道:「我看,要不先把店關了?」


    槿嫿聽到姚氏說不如先把店關了,認真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郭友長剛推了我一把,我就嚇得關門大吉,豈不正長了他的氣勢,滅了自己的威風。」


    「我偏不關門,我還要好好經營美人妝,把美人妝做大做強,氣死那個郭友長。」


    見槿嫿已下定了決心要把美人妝經營到底,姚氏不敢再說話了,穆子訓和小梅也不敢再說話了。


    槿嫿雖嚷著說要把美人妝做大做強,氣死郭友長,但也知這事難如登天。


    美人妝與寶記,兩店實力太過懸殊。莫說超越寶記,便是寶記再針對美人妝明裏暗裏搞鬼,美人妝都不一定招架得住。


    她開店做生意,不過是為養家糊口,也沒想著就一定要在商界闖出一片天地,成為一名多麽成功的商人。


    這一年多來,她一直很滿足於掙點小錢,夠補貼家用的經商小日子。


    但跟寶記的這次交鋒讓她幡然醒悟——她若不能變強,在商界立住腳,那她很可能會連掙點小錢,養家糊口的小日子都沒得過。


    這一日,槿嫿回到了家裏,正思索著該怎麽樣改變美人妝眼下的困境。


    姚氏悄悄地走了進來。


    「槿嫿呀!」姚氏叫。


    槿嫿醒過神來,起身道:「娘,你來了。」


    姚氏坐了下來道:「那日娘說的,你可別放在心上。」


    槿嫿被她一說,一時間不知她指的是什麽。


    姚氏道:「娘知道你打理一個店不容易,娘那天說的關門不過是隨口說說。」


    姚氏後來仔細一想:郭友長不好對付,可是美人妝若關了,一家人的生計可成了問題。見槿嫿這幾日愁眉不展,她怕槿嫿想不開,真把門關了。


    到時又說是她慫恿的,那她豈不裏外不是人。


    槿嫿看出了姚氏的心思,笑道:「娘,你放心,咱們的店是不會關的。」


    「你公公在時,曾和我說:窮則思變。有些事一條路走不通,就另尋一條路走。」姚氏道。


    「另一條路……」槿嫿若有所思地念著這句話。她這幾天一直想著如何在銷售經營上下功夫,幾乎是進了死胡同。


    被姚氏這麽一說,她幡然醒悟——她明明可以走另外一條道的。


    槿嫿茅塞頓開道:「謝謝娘,兒媳有主意了。」


    她的主意,便是到到西坊去——不是去西坊進貨,而是去找人。


    她想清楚了,城中如美人妝這樣的妝粉店,還有好多家,每一家貨源又差不多。她若要脫穎而出,不能僅靠新奇有效的售賣手段。


    這些手段很容易被別家學了去。別家要依樣畫葫蘆,用她想出來的方式和她爭生意,她不僅沒法阻止別人這麽做,還要吃悶氣。


    所以,關鍵點還是在於貨品本身。


    「人無我有,人有我優」。寶記不就是靠著獨家的潤膚香膏,才傲視妝粉行的嗎?


    她到西坊去拜訪那些手工純熟的工匠,是希望能從中找到一名可以長期合作,又敢於創新的手藝人。


    但,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陸陸續續走訪了一個多月,槿嫿依舊是一無所獲。


    即使穆子訓每天忙著讀書,早出晚歸的,也察覺出了槿嫿的焦慮。


    ☆☆☆


    春夜暖和,外邊細細地飄著牛毛小雨,各種蟲聲蛙聲隱約可聞。


    窗被掩上了,屋裏點著鬆油燈,便能聞到比素日裏更清晰的鬆油味。


    穆子訓在燈下讀書,寬大的書本擋住了他大半邊臉。


    槿嫿解了外衣正要到床上睡覺,想起了找人的事,又唉聲歎氣起來。


    穆子訓聽到這聲歎,放下了手中的書,輕聲道:「等院試過了,我陪娘子到西坊去。不,我替娘子去找。」


    她找了這麽久一無所獲,穆子訓能好到哪裏去。


    槿嫿仰天長歎:「我覺得這事靠找是沒用的,得靠運氣。」


    穆子訓看著槿嫿失落的樣子道:「娘子可聽過伯樂相馬的故事,真正的千裏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如果沒有去尋找,不具有一雙識別千裏馬的慧眼,那就永遠不可能找到千裏馬。」


    「伯樂相馬……」這個故事槿嫿倒略有耳聞。


    她走向穆子訓,雙手托腮,拄著桌麵,嚴肅地道:「相公說的有理,可是,你說,我會不會是個瞎眼的「伯樂」。西坊那就有「千裏馬」,可因為我眼瞎,偏偏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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