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嫿幽幽地看著他道:「怨倒不至於,就是有點吃醋。」


    「吃醋?」穆子訓哭笑不得,「你相公又沒沾花又沒惹草的,娘子吃哪門子醋?」


    「我吃書的醋不行嗎?」槿嫿嘟囔道。


    當初是她力勸他讀書考科舉的,可他真一心撲在了考科舉上,她又時常覺得對穆子訓而言,她還沒有他手裏的書重要。


    穆子訓聽到這話,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娘子果然與眾不同,居然會跟書爭風吃醋。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麽新奇古怪的說法。


    「笑什麽?不許笑。」


    槿嫿捧住了他的臉,一本正經道:「相公聽旨,這段時間,為妻批準相公先跟書恩恩愛愛,但院試結束後,相公可得以妻為重,好好補償人家。」


    穆子訓忍著笑,輕輕地拿鼻子碰了下槿嫿的鼻子道:「行,都聽娘子的。到時娘子想怎麽補償,相公我就怎麽補償。」


    「那你現在好好讀書吧。」槿嫿俯下身在穆子訓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後,便鬆開了手,往床上走去。


    穆子訓看著她的背影,笑著笑著,忽覺胸口一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槿嫿嚇了一跳,轉過身道:「怎麽咳成這樣了?不會真著涼了吧!」


    「沒有,沒有……」穆子訓連忙搖頭道,「可能是剛才說話時喉嚨進了些風,咳咳……娘子你睡去吧!」


    「你今天為了救齊盛,到底在水裏泡了多久?要不我給你熬碗薑湯,好驅驅寒。」槿嫿不放心道。


    「沒事,真不用,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別擔心了,快去睡吧!」穆子訓道。


    槿嫿猶豫了一會,見穆子訓也沒再咳,想是她擔心得太多了,便脫下了外衣上床睡下了 。


    ☆☆☆


    第二日,齊舉人和齊夫人帶著齊盛一塊到穆家來了。


    他們是來感謝穆子訓的,不僅送了酬金過來,還送了好些禮品,請了幾個樂手,又是敲鑼又是打鼓。


    不一會兒,街坊鄰居都知道穆子訓救了齊舉人家的兒子。


    他們弄得這般鄭重,倒讓穆子訓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穆公子,這是五百兩銀,是我和夫人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穆公子一定要收下。」齊舉人命下人抱來了一口小箱子,指著那口小箱子道。


    「這可使不得,在下和令郎同在學館讀書,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昨日不過也隻是舉手之勞,哪當得起齊老爺和齊夫人這般大禮。」穆子訓趕緊起身推辭。


    「穆公子過謙了,昨日的情況,小犬已和我詳細講過,小犬向來不通水性,若不是穆公子及時出手,小犬今日哪還能站在這……我和拙荊隻生了這麽一個兒子,盛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和拙荊……」齊舉人想起這個,還心有餘悸,一臉後怕。


    齊盛站在一旁連忙點頭,「是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子訓兄就不要再推辭了,莫不是子訓兄嫌這五百兩少了?」


    齊盛覺得自己的命怎麽也不僅隻值五百兩。


    他自小衣食無憂,出手也十分闊綽,要是這事他能自己做主,怎麽樣他也要湊夠一千兩,這樣才能顯示出他的誠意跟身價。


    「不,太多了,太多了……子訓愧不敢當,愧不敢當……」穆子訓見他們這般恭敬愈發不舒服。


    姚氏見穆子訓推三阻四的,心裏好不著急。


    人家都把錢送上門了,卻之不恭呀!


    而且這可不是小錢,而是五百兩銀子。有了這五百兩銀子,就算穆子訓考不中秀才,接下去的生活也有了保障呀!


    齊舉人正色道:「穆公子切莫再推辭。《呂氏春秋》中有載,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穆公子見義勇為,我齊家知恩圖報,公子收下謝禮合情合理,可謂一舉多得。」


    姚氏聽不明白齊舉人的「咬文嚼字」,但見他說完話後,穆子訓變了臉色,鄭重地道了聲:「前輩說的甚是有理,那子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姚氏便覺齊舉人不愧是舉人,說的定是一等一的好話。


    齊舉人一家到宅子裏來答謝穆子訓時,槿嫿並不在,等她回到宅子後,她才聽婆婆說起了這事。


    「沒想到齊家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五百兩呀!出手可真是太闊綽了。」槿嫿睜大眼睛,連聲感歎道。


    自打開門做生意後,她對錢就特別敏感,五百兩……她要賣多少胭脂水粉才能賺夠五百兩呀!


    「我現在有些後悔。」穆子訓坐在太師椅上,有些無所適從地道。


    「後悔什麽?後悔救了齊盛。」槿嫿順口道。


    「後悔收了這筆巨款。」穆子訓頭疼地道。


    「有啥好後悔的,這又不是你搶來的,逼著人家給的錢。我看這是天意,不然你想想,怎麽齊盛落水時,恰好就被你看見了,而你恰好又通水性呢!你要是不在,你要是不通水性,都救不了齊盛。是齊盛命大,齊家不該絕後,才讓你做了他的救命恩人。」姚氏頭頭是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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