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記的夥計聽了這話,嘴都氣歪了。


    聽聞了這事後,槿嫿淡淡笑道:「寶記的夥計其實不必生氣,如今在妝粉行,寶記的地位還是無可撼動的。不過,以後就很難說了。」


    這話後來傳了出去,傳到了寶記那邊。不僅寶記的夥計嘴氣歪了,寶記的大東家,郭友長的嘴也氣歪了。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賺到了些銀子,就敢跟寶記叫板。」郭友長氣得直拍桌子。


    「郭東家,你消消氣,那美人妝小家子氣,哪能跟咱寶記比,郭東家你伸個手指頭,都能把她摁死。」郭友長身邊的管事瞪著兩隻綠豆眼睛道。


    「哼。」郭友長悶哼一聲,不再說話。


    他之前仿了槿嫿的外包盒子,讓美人妝受了一發損失,是想給槿嫿一個下馬威。


    後來聽說槿嫿在西坊找了個叫向小湘的鼓搗新品,他也沒當一回事。


    早在槿嫿找到向小湘的前兩年,向小湘就曾托人向寶記推薦他研製出來的脂粉。


    郭友長也知道這事,他當時以為城裏最好的妝粉工藝師都在寶記,向小湘不過隻是個小工匠,能有什麽本事。


    因此向小湘送過來的脂粉,被丟在了角落裏,直至堆滿了灰塵,也沒被開封過。


    就是這一念之差,他錯過了向小湘這麽一棵活脫脫的「搖錢樹」!


    真是悔不當初。


    他以前被穆裏侯氣得要死,如今還要被穆裏侯的兒媳氣得要死。


    棠槿嫿跟穆裏侯一樣,是個狠人。


    一個新開的妝粉店,不到兩年間就做得風生水起,還能建起規模完整的作坊。換成別人,怕是十年也做不到這一步。


    他沒在她是隻毛毛蟲時,把她摁死,如今她變成蝴蝶了,會飛的,就沒那麽容易摁死了。


    郭友長氣哼哼地想了一會,決意先去找向小湘。


    美人妝能起來,主要靠的就是向小湘,他若把向小湘這棵搖錢樹挖到他的寶記,美人妝就會像被砍斷了翅膀的鳥,他看棠槿嫿還怎麽得意得起來!


    ☆☆☆


    十二月的一天,風有些大,吹得滿城黃葉飛舞。


    郭友長帶了個仆人,捎上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往向小湘的新居去了。


    憑借著向小湘製作出來的玉容膏,槿嫿在大半年內,賺了大把的銀子。


    賺到銀子後的槿嫿,除了付給向小湘應得的報酬外,還十分闊氣地出錢給他置了座有前庭有後院的寬敞宅子。


    而此時,作為東家的槿嫿,不過也隻是和相公婆婆還有丫鬟住在帶有天井的老宅子裏。


    向小湘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他這麽多年了,又是光棍一條,住在西坊那間小屋子裏,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但槿嫿既熱心地給他買了帶小院後庭的宅子,又幫他修膳好了,他總不能不住吧!


    況且……


    短短的冬陽下。


    向小湘站在院子裏有些不安地捏了捏手指,抬眼往小梅那看去。


    小梅穿了件中紅色的衣裳,一條烏黑的長辯垂在後背,正站在竹竿下晾衣服。


    她把一件濕噠噠的衣服晾到了竹竿上,發現向小湘在看她,紅了下臉道:「向大哥,真是對不住,把你衣服弄髒了,不過我現在也洗幹淨了。」


    「嗯。」向小湘木木地點了點頭。


    第一眼看見小梅時,向小湘就眼前一亮。經過這大半年的接觸,向小湘愈發覺得小梅是個勤快善良,蕙質蘭心的姑娘。


    他喜歡小梅這樣的姑娘,可……又覺自己配不上她。


    別的不說,單是年齡這一塊,他大了她整整一輪,和她一比,他覺得自己可真是太老了。


    況且小梅是槿嫿身邊的人,槿嫿對他已經非常地道了,他若還跟她要小梅,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但小梅每次見了他都喊他「向大哥」,還會給他送吃的,這能不能說明小梅對他也有那個意思呢?


    向小湘也想問問小梅的心意,又怕自己笨嘴拙舌的,萬一說錯了什麽,讓小梅誤會他「下三濫」,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那真會要了他的命!


    他心裏藏著這樣的心事,因此,每次見到小梅時,他就七上八下,手足無措的。


    適才,小梅之所以會把湯汁灑在他身上,主要原因也是他一看見她就心慌,像個傻子一樣撞了上去的。


    向小湘平日裏就比較嚴肅沉悶,不說話的樣子看起來更嚴肅。


    小梅以為向小湘還在怪她弄髒了他的衣服,把手往裙上抹了兩下道:「向大哥,衣服都洗好了,也晾上了,我回美人妝去了。」


    「唉……」向小湘見小梅要走,著急地出聲喊道。


    小梅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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