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嗎?明年秋就要考試了,現在二月份,這孩子九月份出生,難不成你還要這樣守著我到九月。」


    「我不守著你,你難道就不會在心裏怨我?」穆子訓道。


    女人家向來愛口是心非。他聽聞懷孕的女人情緒很不穩定,槿嫿眼下勸他待在家裏好好讀書,沒準明兒就會抱怨他隻顧著讀書不把她和孩子放在心上。


    她之前可是連「書」的醋都要吃的。


    「為妻向來有一說一,既開口讓你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哪還有怪怨你的道理,」槿嫿說著,眼珠子一轉,又戲謔道,「再說相公你素來與「商」字不合,你若整天都到這店裏來,我怕……」


    怕他會把店裏的氣運帶衰。


    這一句她沒有明說,穆子訓卻是閉著眼也能猜出來。


    他舉起手輕刮了下槿嫿的鼻梁道:「好……我聽娘子的。」


    「這才是我的好相公。」槿嫿滿意地笑道。


    對於這次的鄉試,不僅槿嫿抱的希望不大,穆子訓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極少秀才能一次中舉,他的院試成績又算不得拔尖。


    他起初的想法是,明年的鄉試權當試水,考得中是祖上積德,考不中就當是積累經驗。他再準備幾年,下一輪的舉人考試中舉的機率自會更大。


    但槿嫿有了身孕後,他的想法改變了。


    他和槿嫿就要正式成為爹和娘了,他希望他能把中舉當成禮物送給槿嫿和未來的孩子……


    ☆☆☆


    姓陸的來鬧過事後,美人妝的生意低迷了好一陣。槿嫿覺得這實屬正常現象,並不怎麽擔心。


    群眾都是善忘的,等過了段時日,大家嘴裏都不提這事了,這事的影響便也過去了。


    她得提防的是郭友長再次對美人妝下手。隻是她如今有了身孕,得顧著身子,許多本欲親力親為的事,此時也不得不放手。


    作坊那邊,她基本都交給了向小湘。向小湘雖然木納,但在製作胭脂水粉這事上向來一絲不苟。有他在,工人們不敢偷懶懈怠,產品也有質的保障。


    至於店鋪這邊,她也想找人幫忙打理,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宋承先受了她的囑托,一直替她留意著這事,可到了四月,這事還一點眉目都沒有。


    槿嫿有些著急,在穆子訓麵前提了好幾回。


    穆子訓想起了以前穆家商行裏有個叫趙秀山的掌櫃為人十分可靠。穆裏侯生前也常在眾人麵前誇他,便跟槿嫿推薦了趙秀山。


    槿嫿也知道趙秀山這號人,穆裏侯在時,趙秀山可謂是穆裏侯的左膀右臂,他若能出馬幫忙打點美人妝,那是再好不過的。


    隻是,趙秀山肯嗎?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為夫親自去請,趙掌櫃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沒準一口就答應了。」穆子訓道。


    「昔日,昔日你可是差點把人家趙掌櫃氣得快吐血。」


    槿嫿在心裏默默道,覺得穆子訓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可眼下美人妝需要像趙秀山這樣的人才。穆子訓竟有心要去請趙秀山,槿嫿再怎麽覺得沒希望也得放手讓他試試。


    ☆☆☆


    趙秀山今年四十有七,曾是穆家乃至全城最大的布莊的掌櫃。


    那一年,穆子訓把布莊抵給姓李的商人後。


    趙秀山一見東家都不姓穆了,氣得差點暈厥,直接甩手不幹了。


    他做掌櫃那些年,穆裏侯給他置了豪宅田地,他也掙了不少家資。離開布莊後,他沒再出去找差事做,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這些年,陸陸續續有人慕名前來請他出山,趙秀山都拒絕了。


    他最大的兒子已成家,已能獨當一麵。去歲又給他生了個孫子,他每日隻管含飴弄孫。


    這一日,趙秀山正在家裏拿了個撥浪鼓逗孫子玩。


    門子進來說:穆子訓前來拜訪。


    趙秀山聽到「穆子訓」這三個字,一把無名火登時從心頭冒了出來。


    他當年跟隨穆裏侯辛辛苦苦掙下了偌大的產業!布莊不僅是穆裏侯的心血,也是他大半生的心血。


    穆子訓這小子說抵就抵掉了,如果不是看在他老子的麵子上,他非得剝了穆子訓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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