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用等他開口,接收到他平淡一瞥的丁廷已揚起笑,低聲道:「總裁不必道謝,這是身為特助的我應該做的事,總裁您慢走。」


    聞言,魏靖眼角一抽,瞪了這個多年助手兼好友的家夥,啐聲說:「誰跟你道謝了?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事,不然你的薪水是加假的嗎?我是要告訴你,明早和『環亞』趙總的會議幫我延到下午。」


    即便會錯意,丁廷卻很是故意,臉上笑意更濃道:「我知道總裁隻是嘴硬,不會介意的。會議我會幫您延後,開車請小心。」


    「你——」本想再次開罵,無奈電梯門已要闔起,魏靖隻好在門闔起那瞬間,朝特助扔去一記白眼。


    仰望著天空,看著烏雲滿布,猶如細發般的雨絮緩緩飄落,郭千語一張圓圓的小臉倏地一垮。


    「今天氣象報告沒說會下雨呀!我沒帶傘耶……」


    誰說指望台灣氣象報告準確是她的錯,但……昨天氣象新聞明明說今天是大晴天的呀!現在沒太陽就算了,有烏雲她也還能接受,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居然下起雨了,更慘的是,她身上除了幾張要招攬生意的名片外,連錢包都沒帶。


    「不曉得霏霏會不會來接我……」看著似乎會愈來愈大的雨勢,她扁著粉嫩的小嘴,將一線希望放在大學死黨兼生意合夥人身上,然而……


    已經夠垮的小臉更垮了,因為她發現一件更悲慘的事,她忘了帶手機。


    看來她非得淋雨回去了。


    既然注定要淋雨,她當然得趁雨勢未轉大之前趕緊回去,於是她舉起兩隻嫩白的手臂往頭上一遮,便和街上那些與她一樣沒帶雨傘的行人們一起奔跑。


    跑跑跑、跑跑跑,就在她奮力用她那雙短短的腿跑著時,被雨水打得半眯的雙眼突然被對向街角一抹黑影給吸引住。


    咦?那是……


    驀地停下腳步,拐了個彎,她小跑步往對街而去,來到那抹黑影跟前。


    因為對方隻到她的大腿處,她隻能蹲下身、揚起笑容,用著十分輕柔的語氣輕聲問:「你迷路了嗎?要不要告訴我你家在哪裏?我可以帶你回家。」


    然而對方卻不理會她,依舊仰頭眺望著她身後,漆黑的雙眼中有著高傲及隱隱的哀傷。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對方眼中的那抹哀傷及身上的狼狽髒汙,都讓郭千語不想放棄,她柔聲又問:「你放心,我不是壞人,告訴我回家的路,我答應你,一定會幫助你回去。若真的回不去,那……你就和我回我家,這樣好不好?」


    眨著大眼,她期待的等著回覆,可對方仍然不理她,漆黑的雙眸中甚至透露出不信任及防備,直直的凝視著她。


    雨勢愈來愈大,由原本細發般的毛毛雨轉變成小雨,不一會兒,郭千語身上已濕了一半,但她仍然鍥而不舍的說服對方和她離開。


    十分鍾後,她總算得到一句回應——


    「你是神經病嗎?」


    聞言,她臉上笑容一僵,正想開口反駁,一片黑影就來到她頭上。她抬起頭,看見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


    他撐著傘,深褐色的發絲梳理得十分服貼,即便在這樣的雨夭,那頭褐發也不顯半點淩亂。那粉嫩的肌膚配上精致得猶如洋娃娃的五官,卷翹的睫毛、靈活的大眼、小巧挺立的鼻子,雖然那紅潤的唇抿成一直線,稚氣的臉龐也透著不符合他年齡的早熟,卻都無損他的漂亮。


    看著眼前宛如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小天使,郭千語不由得傻了,她久久無法反應,隻能愣愣的看著小男孩來到她眼前,軟聲又開口。


    「看來你不僅是個神經病,還是個呆子。」


    神經病?呆子?


    見那紅潤的小嘴竟吐出這樣的話,她總算回神,卻沒生氣,反而揚著笑輕聲糾正,「小弟弟,我不是呆子,更不是神經病。」


    小男孩眼裏寫滿不信,指著自己身旁的黑影,「不是神經病怎麽會和一隻狗說上十幾分鍾的話?你以為它真聽得懂你的話嗎?」


    郭千語一愣,低頭看著小男孩所指的黑影。


    沒錯,方才讓她耗費三寸不爛之舌勸說的對象不是人,而是坐立在她眼前的一隻大黑狗。


    原來如此……


    她露出苦笑,總算明白小男孩為何會說她是神經病了,因為在小男孩眼中,黑狗確實是「它」,隻不過在她眼中,「它」卻是「他」。


    因為她把大黑狗當成人一般看待,和大黑狗說話的態度自然也和對一般人沒兩樣。


    「我真的不是神經病,它真的聽得懂我們說的話,而且,它也會說話。」她神色認真的看著小男孩,不禁為自己辯駁。


    然而小男孩看她的眼神卻更加像是見到瘋子,搖著頭說:「看來你病得還真不輕……」


    郭千語臉上猶如滑下三條黑線。


    算了算了,她不想解釋了,因為就算她解釋也沒人相信。她無奈的笑了笑,放棄與他爭辯,眨著大眼低問:「這是你的狗?」


    「不是。」雖然把眼前的女人當成神經病,可基於從小學習的禮儀,小男孩還是回答了她,隻是語氣不怎麽客氣就是了。


    「喔。」既然不是,那……她低下頭,繼續對著大黑狗遊說:「怎麽樣?你考慮清楚了沒?姊姊會準備很香很香的食物給你吃喔。要不要和我回去?」


    小男孩見她居然繼續和一隻狗說話,忍不住瞠大了漂亮的雙眼,站在黑狗的麵前,皺起細致的雙眉不悅的說:「它不會和你走,我要養它,它要跟我走。」


    這隻狗兒五天前就在這裏了,他猜這隻狗應該是被人拋棄,卻不肯走,所以他每天上下學都會繞至這條路,買些狗罐頭給它吃。他早就將這隻狗兒當成他的狗,怎麽能讓一個有神經病的女人帶走?


    「你要養他?」郭千語先是一愣,接著她開始打量起他的穿著,這一瞧,她傻了,粉嫩的小嘴瞬間成了o字型。


    就算她隻是個市井小民,也看得出來眼前男孩身上那套製服出自哪裏。


    那是一襲剪裁合身的小西裝,白色的襯衫配上深藍色的背心,因為正值夏日的緣故,下身則是筆挺的西裝短褲,再來是白襪及黑得發亮的皮鞋,最最最最重要的是那件背心上及他手上提著的書包,上頭印製的鬥大校名。


    那是在台北……不,應該說在台灣十分有名的私立名校,這所學校專收政商名流、商賈權貴們的第二代,除了師資一流之外,學費也是貴得嚇人,一年的學費比一個普通人的年收入還要高上三倍,是所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


    「對,我要養它。」像是怕她和自己搶,小男孩挺起小小身軀擋在黑狗麵前,警戒的看著她。


    郭千語從震驚中回神,見他一臉緊張,連忙放軟聲詢問:「小弟弟,你確定你家人會讓你養狗?」


    她並不反對他收養眼前的黑狗,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據她所知,那些上流社會的有錢人飼養的多是有血統的名貴貓狗,怎麽可能會要一隻流浪狗?若他是經過家人的認可,那她不會阻止,但若不是,她便絕不會讓他把狗帶走。狗兒和人一樣,都有一顆脆弱的心,禁不起人們一再的拋棄。


    聞言,小男孩果然沉默了,一雙漂亮的眉毛緊緊皺起,泄露了他的情緒。


    這讓郭千語歎了口氣,柔聲又說:「既然你的爸爸媽媽沒有同意你養狗,那姊姊就不能讓你把狗狗帶走……」


    聽到這,小男孩馬上抬起頭,激動的說:「誰說他們不答應!他們說過隻要我喜歡,要什麽都可以,隻是……」他突然沒了聲,因為現在就算父母答應也沒用,麗是要另一個人答應才成,隻不過這些事,他可不會和眼前的陌生人講,於是他霸道的又說:「我不管,我就是要養它,它是我先發現的,你別想帶它走。走開!不要煩我!」


    小男孩像隻小刺蝟般的擋在狗兒麵前,這情形讓郭千語十分無奈,她偏頭望了眼自始至終坐著不動的大黑狗,發現它依舊無動於衷,她隻好回過頭,企圖好好跟眼前的小男孩溝通。


    「小弟弟,你聽姊姊說……」


    「誰是小弟弟?而且你也不是我姊姊!你走開!快點走開……」


    見小男孩根本不聽她說話,郭千語一個頭兩個大,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原本大喊著要她走開的小男孩突然沒了聲,一雙圓亮的大眼瞬間瞠大,怔怔的瞪著她身後。


    他在看什麽?她困惑的回過頭,額上滑下的雨水正好滴落在她的眼中,遮去她的視線。她忙用手背抹去雨水,輕眨雙眸,這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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