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現在剛過正午,吃飯時間早過了,但還是一群人擠在東市裏,隻要是有椅子有窗子、麵向街上的店,都坐滿了人。


    她忍不住好奇,拉了個路人來問。


    「您第一次來是吧?」又一個來開葷的傻小子嗎?大叔笑容有點曖昧,但倒是充滿著一種過來人的理解,「來臨波城享樂,算您有眼光。咱們臨波城不管是妓院還是小倌館,素質可都是一流的,就因為每個都是拔尖,競爭可是相當激烈,長久下來演變出了許多讓人津津樂道的傳統,您知道每日未時過,差不多是那些花魁起床梳洗打扮好的時候了,這時客人又還沒上門,她們會打扮得漂漂亮亮出來買點東西,各家青樓和南風館也覺得這是打響自家招牌的大好機會,花魁們出遊可比廟會遊行還熱鬧,客倌們還能欣賞一下哪一家的貨色是真正名不虛傳,太陽下山以前這整個東市可說是百花競豔啊,您要是還沒找到位置可得手腳快點,否則擠在人群中,啥也看不到啊!看您初到貴寶地,要不咱給您介紹個好店,包管視野最好! 」


    淩小妹幹笑地婉拒了大叔的好意,往人群間竄去。


    這臨波城會惡名昭彰,她這會倒是真的了解了。


    哪個城的人會這樣眉飛色舞地介紹自己住的地方有著全國最優秀最特別的狎妓風氣,人家從外地來嫖他們的女人還沾沾自喜啊?她真是長見識了,雖然從小因為爺爺教得好,她向來也不屑什麽道德家那套,但哪家青樓和小倌館,不是賣人的皮肉錢?


    不過既然都來了,那就看看那些花魁遊街好了,淩小妹找了個茶水鋪,雪初融,東市的店家早把門前石子路給打掃幹淨,免得妨礙做生意。她塞了錠金子給掌櫃,立馬換到一間視野不錯又有隱私的二樓包廂。


    一路上聽著那些來狎妓的人們的淫聲穢語,她倒是一臉淡定。老話一句,她爺爺什麽沒帶她見識過?隻是有些人自命風流,不屑與販夫走卒為伍,坐在窗邊附庸風雅地吟詩賣弄文采,說到底還不是來嫖的,而另一些人窩在角落,一臉猥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淩小妹想來想去,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看到這群男人就一肚子不爽了。


    因為這裏幾乎都是男人。


    他奶奶的,為什麽隻有男人能尋花問柳?不是有小倌館嗎?結果連小倌館也隻能給男人玩啊?這什麽道理?


    當然啦,她也聽說,有錢的寡婦也有養男寵的風氣,但泰半不會這麽光明正大地表示她就是出來嫖的吧?要是真有人這麽敢,八成也會讓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批鬥到死,而男人們自己嫖到馬上瘋則是不打緊的,還形容自己是什麽牡丹花下死,好風雅好讓人欣羨啊……果然如爺爺所說,愛給自己找借口的男人真是千古第一不要臉!


    她決定了,她要買下今晚城內所有的花魁,讓他們想幹啥就幹啥,一夜的自由就是她買下他們的禮物,今晚每個男人就跟自己玩去吧!


    淩小妹一邊吃茶點,一邊召來小二,問明這臨波城的規矩,才知道每月十五,各家花魁都會在夜市某個特別的大舞台上供男人們競標,價錢標得越高均當然越有麵子。


    聽到這裏,淩小妹又是滿肚子嘀咕了,不過這倒讓她興起了個惡作劇的點子。她暗忖今晚是要趕回青陽城的好,還是留在臨波城搗蛋的好?如果得在晚上趕回青陽城,不就湊不成熱鬧了嗎?


    原本她計畫這次的目的地是離青陽城近一點的常樂城,快馬加鞭隻要半個時辰,混到入夜再回程便行,但奶奶叫她往北嘛,她隻好改變主意嘍!


    她想,奶奶應該過兩天才會出門,那她不如就在臨波城鄉留一晚吧,機會難得,這種場麵在別處可看不到啊!


    今天第一個踏進東市的,是花滿樓的四大金釵,連淩小妹也忍不住哇了一聲。黃紅青白,四人剛好四色華美袍服,連婢女都在前頭撒著同色的花、鋪上紅地毯以免花魁們的玉足沾上泥濘呢,四名氣質各異的女子,雖然不見得真是國色天香,但陣仗擺出來立刻就吸住了眾色狼的目光。


    誰想被比下去?接下來出場的金銀閣也是有練過的,金銀雙姝果然全身金光閃閃,但這並不是她們能把花滿樓四美壓下去的主因,金銀雙辣其實都有點年紀了,但她們可是手段高明的鴇娘,身後各帶了十幾二十名年輕稚嫩的小丫頭,清一色穿著緊到不能再緊的金色抹胸和半透明絲紗,紀律嚴整地在老鴇的指揮下,一邊小跑步,一邊嬌喘不已地進場,於是就見那讓人讚歎不已,「波濤洶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美景,每一顆顯然都經過嚴選的大饅頭好像隨時要彈出來似的,當下,誰還記得什麽四大金釵啊?閃邊涼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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