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昭沒有回來,江晚和麝月便始終提心吊膽。


    二人一直等到深夜,麝月公主已經被江晚勸回屋歇息,隻剩下江晚一個人還在繼續等著。


    「王妃,您先睡吧,殿下他指不定什麽時候能回來。」采風看見她坐在軟塌上打瞌睡,心疼地說。


    江晚搖搖頭道:「我再等等,要是殿下還不回來,我再歇息。」


    薛家勢力極大,薛尚書甚至敢命人當街擄走王妃和公主,可見其態度之猖狂。按這個情形下去,遲早有一日,薛家會找機會反了的。


    而鍾離昭隻是一介富貴閑王,今日在驛站發生的事,若薛尚書一派非要給他頭上安罪名,即便是疼愛弟弟的皇帝也無能為力。


    自從上次廢掉昭容郡主的爵位,皇帝又接連罷免了幾位薛氏一派的官員,薛家就有些隱隱坐不住,連麵子上的功夫都不肯再做。


    今日更是做出當眾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幫助胡人將皇族擄走的事情來。


    她害怕薛家人再對鍾離昭動手,所以想要等他。


    燭台上的蠟燭已經燒了大半,瘦小的火焰在燈芯上跳動著,一陣夜風吹進來,江晚的影子晃動了起來。


    她打了個哈欠,正在伸懶腰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外麵傳來一串腳步聲,緊接著房門便被推開了。


    鍾離昭依舊穿著那身黑衣,帶著一身地寒意走了進來,見到披散著長發坐在軟榻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江晚,怔了一下。


    「怎麽還不睡?」他走近問道。


    江晚又打了一個哈欠,乖巧地回答:「在等殿下。」


    「下次不要等了,本王這幾日會回來的晚一些。」鍾離昭將沾著血的外衫脫下,然後將她抱起來,向床邊走去。


    待將她放到床上後,他轉身去了淨室,沐浴更衣了一番才出來。


    此時已經安心的江晚早已睡著,感覺到他躺到了自己身邊,自動地滾到了他的懷裏。


    鍾離昭抱住她,在她的額心吻了一下,也閉上了眼。


    幸好她未出事,否則薛家和合木紮死一萬次也不足以平複他心中的怒火。


    晚上送給薛家的回禮,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


    鍾離昭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漆黑的眸子裏沒有半點睡意,在寂靜地黑夜裏,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殿下。」懷裏的人似乎是做了噩夢,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嘴裏喃喃地喊著他。


    鍾離昭低頭,神色忽然變得溫柔了許多,大掌輕輕地在江晚背上拍著,溫聲道:「別怕,本王在。」


    似乎是被他安撫到,江晚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薛家門口。


    一聲慘叫劃破了早晨的靜謐,兩個下人看著掛在門口的屍體,連滾帶爬地去向薛尚書稟報。


    薛尚書的嫡長孫死了。


    赤裸著身體,吊在薛家的門前。早上開門的門房被嚇得屁滾尿流,稟告了薛尚書夫婦。


    大清早的,石階上還沾著露水,薛尚書剛從小妾屋裏出來,胡亂地披了一件外袍,急匆匆地來到了門口。


    看到吊在門前的嫡長孫,薛尚書哀嚎一聲,險些暈了過去,「墨兒!」


    「我的兒,是誰害得你!」薛尚書的長子長媳也趕到門口,將薛墨的屍體解下來,哭聲震動天地。


    「父親,您一定要為墨兒報仇!」薛尚書的長子薛徊悲痛欲絕道。這是他唯一的嫡子,是他們夫妻二人的命根子,究竟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對墨兒動手!


    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兒慘死,薛尚書怎能不恨,但他想的卻比薛徊想的要多。


    「墨兒昨夜沒回來,你們夫妻二人不知道嗎?」薛尚書問道。


    薛徊麵上閃過一絲心虛,吞吞吐吐道:「他認識許多朋友,有時候出去玩兒,偶爾夜不歸宿也是有的。」


    自己的兒子,薛尚書哪裏會看不出來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厲聲嗬斥道:「你叫我給墨兒報仇,卻又不肯說實話,叫我如何喂墨兒報仇?」


    「父……父親,兒子不是有意要欺瞞您的。」薛徊見薛尚書發了火,忙解釋道:「實在是墨兒幹的事情太糊塗,兒子不敢給您說。」


    他一臉慚愧與悲痛,「當初墨兒在禦林軍裏待過一段時間,不知怎地就結識了許嬪……兒子知道後,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叫他與許嬪斷了來往。沒想到他沒聽,還依舊與許嬪來往。」


    「這麽說,他昨夜是進宮找許嬪去了?」薛尚書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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